費立見君臣相和之狀,再觀北地王身邊眾人環列,臉上的笑傲之情漸褪。
常忌冷冷瞥了費立一眼,默默站在了劉諶身邊。
“左部督想好怎麼死了嗎?”
費立梗著脖子瞪眼而視,心中卻已經是頗為慌亂,他從沒想過自己今日會敗。
正這時,越騎營校尉文立在坡下大呼道:“左部督奉旨而來,殿下若是殺了他,便是謀反!”
劉諶目光一閃,聞聲大忿,他娘的,殺我就是奉旨,我自保就是謀反,豈有此理?
文立欲救費立,一邊大呼,一邊遣人火速往成都報信,向恩師譙周求援。
安平王劉輯略感擔憂,小聲提醒劉諶一番,殺了費立,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劉諶怎能不知,於是氣沉丹田,怒氣衝衝大喝道:“費立襲殺宗親,侵犯帝陵,受奸黨指使,行篡逆之舉,天日昭昭,孤懷先帝威德,率忠勇之眾,被迫擊賊,以清君側!”
氣壯三軍,聲震寰宇。
越騎校尉文立聽見“清君側”三個字,頓時心驚肉跳起來。
壞了,今日費立引兵來襲,怕是正中北地王下懷。
帝陵不宜久留,自己得速速回城,同恩師共商應對之策。
費立此刻麵色煞白,他知道自己今日有來無回了。
劉諶怒目回首低聲道:“孤要殺你,誰也攔不住,聖旨來了也不行,孤說的。”
說罷,便令屯騎校尉宗弼將費立拖下斬首,並將人頭奉於祖廟先帝像下!
費立渾身一軟,目中霎時無神。
宗弼一把拎起費立,領命而去。
文立率越騎營倉促而走,西鄉侯張瑛問道:“大王,入城否?”
劉諶卻是搖了搖頭,令眾人不解。
既已揚言清君側,若不進城,如何行事?
“且看譙周如何應對。”
成都城中尚有步軍營以及返回的越騎營,譙黨手中兵力仍不可小覷。
自己兵少,不宜冒然入城,眼下該著急的是譙周。
任他萬般手段,我自巋然不動。
劉諶令諸將合兵一處,原地休整,救治傷兵。
高崗之北,草木稀疏之處,費立被按倒在地,宗弼立在身後,準備將其斬殺。
正這時,長水參軍常忌從旁轉來,向宗弼行禮道:“宗校尉,容我與他說兩句話。”
“自無不可。”
於是宗弼便退往一邊等候,常忌轉至費立麵前,低頭相望。
費立昂首,眼中憤恨不已,張口罵道:“常忌,你背叛了蜀人!”
常忌輕輕搖了搖頭,十分平靜道:“我從未與爾等同流,又何來背叛之說?”
“哼,北地王許了你什麼好處?”
“我常忌忠於大漢,丞相去後,汝等沆瀣一氣,排斥異己,結黨營私,忘先帝之恩,欺性弱之主,不忠不義,乃致今日之禍。”
一番憤慨之語,竟說得費立啞口無言。
麵色白又青,眉頭鬆又緊。
見狀,常忌彎腰躬身,湊近費立,望著他那雙恐懼又不甘的眼睛。
“汝信《仇國論》,我奉《出師表》,你我之道,從不相同。”
費立聞言,似有所悟,麵露驚疑之色。
難道......他心中產生了一個令人感到恐懼的猜想!
常忌起身,轉身退開,宗弼見狀,持刀上前準備行刑。
費立扭頭語氣絕望顫栗道:“數載蟄伏,隻為此刻之用?”
“為興複漢室,還於舊都!”
語畢,宗弼刀下,費立當場授首殞命,首級被宗弼遣人陳列於先帝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