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收兵回營,漢軍初歇,縣丞李遺帶著民壯送來了炊餅,給兵將充饑。
劉諶憑牆而立,俯瞰城牆腳下,魏兵屍體層疊起伏。
舉目西望,黑雲正向新都壓來,天空中,兩江鷗鷺競飛,低旋掠城而去。
正這時,身邊有民夫挎著竹籃經過,正給兵卒分發吃食。
劉諶見狀,便十分自然地伸手從籃子中摸了一張炊餅,饑腸轆轆地吃了起來。
霎時間,周遭兵民皆驚,俱向劉諶看來。
誰也沒想到這錦衣玉食的王侯之尊竟吃得下這炊餅。
劉諶渾然不在意,大口吞咽,卻不想被嗆住,連忙支吾道:“水!水!”
鄰近的兵卒見狀,趕忙解下水囊遞上。
那分發食物的民夫也下意識地去為劉諶拍打後背。
猛灌幾口水,隻覺得上下舒暢,劉諶見左右俱在看他,便笑道:“都慢些吃,彆被炊餅要了命,那可就要笑死魏軍了。”
眾兵將聞言,頓時哄笑一片。
那位為劉諶撫背的民夫忽覺自己逾越,連忙躬身告罪。
劉諶將其扶起,道了一聲謝,那民夫竟覺恍惚。
正這時,諸葛京遣人傳話,說成都有急報傳來,劉諶便領著屯長孟徹急匆匆下城離去。
縣衙,諸葛京正站在院中觀天。
劉諶一進門便戲謔道:“這回能說好了嗎?”
“嗯,要下雨了。”
“就這?”
“雨會很大。”
劉諶搖頭一笑,這個諸葛京,自從手裡捏上了乃祖的羽扇,就多少有點裝起來了。
丞相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這是上肢無力下肢杵地。
“成都何事?”
“大王抓的譙周黨羽,各家世族聯手向朝廷施壓要求放人。”
“急了嘿!”
劉諶大笑,同諸葛京走入堂中就坐。
譙周手下的這幫蛇蟲鼠蟻,都是蜀地各家世族門閥子弟。
自己抓了這幫人,不殺也不放,看來給這些世族急壞了。
“衛長史遣人來請示如何處置?”
“哎,你知道遛魚嗎?”
諸葛京一愣,搖了搖頭。
君子六藝裡可沒有垂釣這檔子事。
“一鬆一馳,一軟一硬,待魚疲軟,手中杆兒再這麼一抖,哎,出水!”
“???”
劉諶講得繪聲繪色,諸葛京瞪眼無言。
這些個世族就是水中之魚,想要馴服他們,自然是要將其拖出水來。
見諸葛京目光古怪,劉諶嘿嘿一笑,喚來傳信之人,仔細交待了一番後,便命其原封不動的轉達給長史衛繼。
片刻,堂外起風,日光漸晦。
諸葛京忽然說道:“大王遛魚之理,頗為精妙,臣愚鈍,請殿下賜教。”
“咳咳咳,改日改日!”
劉諶打著哈哈,心道這其中精妙隻可自悟。
正這時,斥候奔入,報於堂前。
“啟稟大王,毗河南岸,忽現魏兵,正自城南繞向城北敵營。”
“人數幾何?”
“約有四五千之數。”
劉諶點點頭,果然如諸葛京所料,魏軍圍三闕一,果然是想偷雞。
現在撤了伏兵,看來是今日一戰魏軍傷亡過重,鄧艾想要合兵蓄力一拳打死自己。
“行宗,你說鄧艾會調後方兵馬前來嗎?”
“會的。”
“罷了,孤坐不住,還是去看看李遺將城池加固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