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諶頓時就精神了,剛想大笑,便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的直吸冷氣。
他奶奶的,難道這是過關獎勵?
都說禍福相依,果然誠不我欺。
銅錢發黴的臭味彌漫,珠光寶氣耀眼,劉諶心中樂開了花。
向前查探幾步,劉諶忽然瞳孔緊縮,在更深處,他看見了無數枯骨,並排靠坐在牆邊。
孟徹見狀,從兵卒手中要來火把,火速上前查看。
借著火把的光芒,劉諶稍稍看清,這些枯骨的脖頸之上,都鎖著項圈,固定在牆壁之上。
片刻,孟徹返回,神情凝重道:“大王,都是些女子骸骨。”
“女子?”
“骨架嬌小,看上去年紀都不大,細數有三十餘人。”
劉諶目光掃過森森枯骨,眼皮開始止不住的跳動起來。
白骨,金錢。
縣衙,銅臭。
劉諶收了寶劍,轉身快步走出了地道,回到了堂中。
正這時,護軍劉林手裡提溜著一名魏軍俘虜匆匆而來。
劉林氣衝衝將那魏軍扔在了地上,拔刀架在其脖頸上,喝道:“如實說與吾王,敢有半字隱瞞,老子剁了你的腦袋。”
“將軍饒命,大王饒命,小的絕不敢有所欺瞞。”
魏軍俘虜被嚇破了膽,聲淚俱下,連連磕頭求饒。
劉諶長歎一聲,這平襄縣搞的什麼鬼,他心中隱隱已有猜測。
那魏兵已經被劉林好一頓拳腳收拾,為了活命,便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事情老實交代。
原來,這縣令與河西鮮卑有所勾連,一直暗中乾著販賣人口的勾當。
適逢今歲平襄大旱,農畝歉收,饑民遍野,於是平襄縣令便將轄內饑民當中的青壯男丁儘數征發,送往隴西鄧征西麾下效命。
至於剩下的老弱婦孺,便被賣給了河西鮮卑人為奴。
如此一來,平襄縣沒有了饑民,便是一片太平。
但這縣令被鮮卑人海量的金銀珠寶砸昏了頭腦,開始暗中劫掠城內的良家婦孺賣與鮮卑人。
於是這平襄縣城之內,便逐漸十室九空,不見人影。
殘存的百姓察覺不對,便開始爭相出逃,朝廷又忙於伐蜀大計,根本顧不上平襄這偏僻之縣。
俘虜說罷,劉諶還沒說話,隻聽哐啷一聲,陳壽竟掀桌而起,怒發衝冠地大罵道:“禽獸不如,此賊真該千刀萬剮!”
周遭的戍衛的漢兵也個個怒目看來,沒想到這城內竟還有如此駭人聽聞之事。
劉林更是氣的衝著那俘虜屁股就是兩腳。
劉諶怔怔望著前方,胸膛起伏不定,眼中暗流湧動。
就在這一刻,他的腦中漸漸浮現出了八個大字:神州陸沉,百年丘墟。
這件事,讓他窺見了那場浩劫最初的影子。
“劉林!”
“臣在!”
“人埋了嗎?”
“埋了。”
“挖出來,剁了腦袋,遣精銳敢死之士,持節我漢家旌節,即刻傳首高平川,以本王之名,曉諭河西鮮卑部,二十日內,命其各部首領親至平襄見駕,克期不至者,視為不臣,便待王師來伐!”
“喏!”
劉林將那魏軍俘虜像是拎雞仔一般提起,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縣衙。
陳壽眼中火冒三丈,一邊狠狠研磨,一邊口中念叨著:“罄竹難書,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