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浴池內的間桐池舒展了下身子,回想著在蟲房內與間桐臟硯交手的過程。
雖然整場戰鬥的時間一共不超過七分鐘,但這場戰鬥給了間桐池對於魔術師之間戰鬥的新認識——魔術師間的戰鬥實際上是一場信息戰。
尤其是到了最後的時刻,回憶著那時的畫麵:
“當磷火彈飛向間桐臟硯,猶如流星劃過夜空,刹那間,蟲巢內充斥著熊熊烈焰和刺耳的爆炸聲。”
“然而,當火焰逐漸消散,間桐臟硯的身影並未被徹底摧毀。他站在那裡,雖然衣衫焦黑,但眼中卻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間桐臟硯遊蕩於蟲房各處的軍隊也是終於趕到了戰場,為間桐臟硯擋下了這顆足以決定勝負的磷火彈。”
“間桐池立即欲圖補上第二槍,這次選擇了【抑靈彈】,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擊。由於老蟲子的軀殼早已變成了由刻印蟲聚集的魔術生物,【抑靈彈】對於魔力流通的阻隔對於老蟲子來說才是最致命的。”
“可突然之間,間桐池的手腳不受自己的控製,整個人向地上倒去。”
“間桐臟硯再次利用了他在間桐池身上設置的暗門,這就是在魔術界中,大宗對於小宗永遠的‘強宣稱’。”
“砰,那一槍最終還是擊發而出,間桐池的身體此時並不是由他自己在控製著,而是由其體內的魔靈蠕蟲所控製。”
“被抑靈彈擊中的間桐臟硯的身軀崩壞成了數不清的蟲子,蟲子們試圖重新聚合在一起,在這個過程中每有一團蟲子融進主要的軀乾之中,就有另一團蟲子掉落下來,並發出類似蟲鳴的古怪囈語然後慢慢死去...”
......
間桐池甩了甩腦袋,發絲上的水花飛濺而出,他仿佛試圖甩脫腦海中的疼痛。
儘管每次使用魔力都會引起輕微的頭痛,但魔力枯竭所帶來的劇痛一直讓他無法適應,就像是有隻蟲子在裡麵扭曲的鑽動一樣,或許間桐臟硯在間桐池身上留下的暗門就在他的腦子裡吧。
身體沉重地從浴池中站起,間桐池頓感一陣頭暈目眩,他在這個恒溫的水池裡泡了好一會兒,試圖放鬆身心,排解之前戰鬥帶來的壓力和疲憊,但似乎時間有點過長了。
間桐池搖搖晃晃地走到鏡子前,看著其中略顯蒼白的麵孔,用手拍了拍臉頰,試圖讓自己從“失常”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他隨手拿起一條乾燥的毛巾,仔細地揩乾身上的水珠,然後穿好衣服,走到浴室門前。
間桐池雖然可以運用魔術更方便地烘乾身上的水珠,但他並不喜歡這樣做。另一方麵是因為使用魔術會導致輕微的頭疼。
儘管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的疼痛,但能忍受苦痛這件可不值得令人歌頌。
浴室的銅質門把手略微生鏽,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間桐池輕輕拉開門,他一步步走出浴室,感受著木地板在腳底的觸感。
陽光透過走廊儘頭的窗戶,將一切籠罩在柔和的光影之中,對於間桐池來說,這種安靜的時刻是他最喜歡的,沒有任何乾擾,隻有寧靜與安逸。
他走到走廊儘頭的窗前,站定,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疲憊感似乎在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與清爽。
“呼~有些餓了。”間桐池感受著腹中的動靜。剛剛的連番戰鬥可是讓他消耗了不少體力,現在是急需補充的時候。
“那麼就去吃那個好了。”迅速作出決定的間桐池轉身,沿著樓梯向屋外走去。
走出彆墅,入眼的則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庭院,風中帶著花草的清香,誰又能想到這番美景之下有著一個肮臟汙穢的蟲房呢?
沒有多想,間桐池便徑直走向了目的地所在的位置,那裡是新都和深山町的交界處,也就是未遠川的附近。
那個地方前不久開了一家中餐館,主打的菜肴便是川菜中的名菜“麻婆豆腐”。
這家店是間桐池布置用於監視的使魔時發現的,當時也正餓著肚子的他,懵懂地走進這家餐館,聽信了店家的推薦,點了一份“激辛”版麻婆豆腐。
端到他麵前的則是“鮮紅燃如激情的回響、辛辣宛若生命的律動”。
豆腐與豆豉被奇怪的辣油包裹著,冒著層層熱氣。雖然散發出令人垂涎的香氣,但那宛如從煉獄的大鍋中偷走的辣油,讓人躊躇不前。
有那麼一瞬間,間桐池甚至想要直接利用魔術偷偷逃走。
但在最後還是敗在了店家殷切的眼神上,閉著眼睛,挖出一勺送入口中。
這一勺宛如萊克星頓的第一聲槍響,早該已死的舌頭被粗暴的喚醒,湧上的美味電氣信號令古舊的回路短路。
縱使這個世界的人類大多早已失去了信仰,但食物尚存,主喲,這難道就是答案嗎?
間桐池如此想到。
這是一道與靈魂共存的美食,但它卻會背離作為人的肉體——那一天,蒼白憂鬱的文學藍色卷發青年,成為了頂著香腸嘴的搞怪角色。
終於來到這個令人心神顫抖的地方,推開門,清脆的門鈴聲響起,店內傳來熱情的“歡迎光臨”。
“是池君啊,還是老三樣嗎?”
店家在間桐池剛入門時,便認了出來,畢竟這可是最為稀少的回頭客。
“是的,超大份‘激辛’麻婆豆腐、超大份米飯還有super超級大聖代。”
間桐池邊回答道,邊環顧店內情況,隻有一張桌子上坐著客人,生意還是那麼的慘淡,畢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這種級彆的美味。
素來孤僻的間桐池意外地沒有選擇坐到周圍無人的位置,而是坐在了店內唯一一個客人的對麵。
這位客人在半夏時節依然穿著一襲籠罩全身的黑色長袍,胸前掛著一條十字架樣式的項鏈,這種裝扮在常世中一般被稱作“神父”。
“你好,間桐池。”
間桐池坐下後,做出微笑表情,向“神父”打了個招呼。
“神父”似乎有些詫異,從他的細微表情來看,他應當是知道間桐池這麼一個人的,但他對於間桐池主動地和他交談這件事感到有些的驚訝。
“你好,言峰綺禮。”
神父並沒有詫異多久,便報出自己的姓名,算是對間桐池招呼的回應,神父比較沉悶,回應後並沒有挑起什麼話題。
言峰綺禮,間桐池當然知道他就是言峰綺禮,在間桐家的情報收集中從三年前開始,便一直都在收錄著他的情報。
——一位具有宗教狂人的苦修士,一位身經百戰的代行者(聖堂教會所屬的部門,專門負責討伐異端,得到【代行者】稱號便意味著是一等一的殺手)。
但間桐池從降靈魔術中所得到的情報則是,這是一位參與第四次聖杯戰爭並且活下來的人物,他活下來的過程似乎並不光彩,充斥著血腥與背叛。
這與間桐家所收集的情報是有出入的,能從那場戰爭活下來的人必然有著不同之處,又恰巧在此處遇見,間桐池抱著收集情報的想法,這才有了剛剛的互相問候。
“嘿,言峰綺禮,我知道你的,你在一九六七年出生,年幼時就開始跟著父親進行聖地巡禮,一九八一年自Manresa的Stlgnatius神學院畢業,還跳級兩年,真是一個天才!”
間桐池如同報菜名一般報出言峰綺禮的情報,並且用著略微浮誇的口氣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