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日。
張昌走出中書省,整個人微微顫抖,腦海中仍浮現著剛才看見的多封監察禦史遞交的奏折:
“故平章張珪子五人,率民擊官軍死。也先捏不先奏聞,輒擅殺官吏及珪五子。珪祖父三世為國勳臣,即使景武等有罪,珪之妻女又何罪焉?今既籍其家,又以其女妻也先捏,誠非國家待勳臣之意!”
“珪祖父世巨積有勳烈,諸子橫罹戕害,官籍其家,且革正之,以為功臣之勸。”
奏折後,附有皇帝親自批示。
字不多,但字字卻打動張昌的心。
“朕已經知道了,張家五子枉死一案,令人悲痛,即日起平反昭雪,也先捏擅殺之罪,將其流放至南寧,其所有家眷貶為張家驅口,退還所有抄收資產,珪女即日還家,張珪封恒陽忠獻王......”
兩行淚珠從張昌的眼角流下來。
他等這一天太久了,久到他以為終身不可能等到。
上次事變,張家元氣大傷,由上層階級一下子墮落到中層,五個叔伯慘死,資產被充公,一夜間傾其所有。
剩餘的人也各奔東西。
張家,土崩瓦解。
張昌,不敢忘,也不能忘!
如今,大仇得報。
張昌喜極而泣,過了許久之後,張昌擦擦眼角,後續的事情再慢慢處理,他要先進宮謝恩!
他身體輕快,一路走至承天門外。
“張兄!”
忽然,背後傳來一道聲音,他循聲望去,隻見一位高大男子站在宮門一側,是一個老熟人,真定史氏史塤,漢世侯名門之後,如今貴為漢後衛都指揮使。
他走上前,道:“史將軍,你也要進宮?”
史塤仔細打量張昌,視線落在張昌眼角幾息,打趣道:“看來你是剛從中書省出來,應該是好消息,恭喜啊!”
張昌重重點頭,而後退後一步,行大禮道:“張昌再次謝過,改日必親自登門拜訪,以感恩為我張家平反之恩。”
史塤連忙上前扶起,道:“你我祖上交往情深,理應如此,再者說,這裡麵我史家並未出太大力,實在是不敢當!”
張昌起身,疑惑地看著史塤。
當今朝廷之上,漢世侯中唯有史家、董家長盛不衰,其他幾家影響力銳減,很難影響朝中決策。
董家交情較淺,不是史家那又是誰?
史塤見他不解,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以前就遞過多次奏折,一點用處也沒有,這次,你覺得是不是很順利?”
張昌皺了皺眉頭,微微頓住。
“那些平反的奏折是陛下近臣阿魯示意我等上奏的。”
張昌瞳孔猛地一縮,呼吸有些急促,低聲道:“你是說這是皇帝的意思。”
史塤點點頭,道:“多是如此了。”
張昌晃了晃神。
史塤拍拍張昌肩膀,道:“張家,深得聖眷,再現輝煌指日可待啊!”
張昌回過神,咽了一口唾液。
沒想到,又收到一個重磅消息。
若真的宮中皇帝的意思,那....恐怕真的會像史塤說的那樣,張家又可以起來了。
張昌深吸一口氣,壓下這些情緒,好奇道:“史將軍進宮,又為何事?”
史塤輕聲道:“陝西大亂。”
“陛下召我入宮,估計是為此事!”
張昌大吃一驚:“什麼時候發生的,又是蒙古諸王嗎?”
史塤搖搖頭道:“不是蒙古諸王,而是當地木速蠻叛亂造反,具體的情況還得等進宮再說。”
張昌點頭,道:“陝西據要重,以控西北南三陲,萬不能失啊!”
陝西行省一直充當了大元在西北和西南軍政大本營。
它的東部與中書省直轄區腹裡接壤,南部、西部、北部則連接四川、甘肅、嶺北行省及吐蕃。
在大元控製諸行省的軍政格局中,它起的作用與河南行省類似,某種意義上發揮著替朝廷控馭其他西部四省區的作用。
重要性毋庸置疑。
這時,引導的侍衛前來,帶領二人入宮。
......
大明殿內。
“臣史塤(張昌)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位將軍快快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