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夫人,愛子夫人。”螢草和蝴蝶精朝她們露出乖巧的微笑。
“又來送藥了?這一回辛苦小蝴蝶了。”源夫人朝她們頷首。
愛子夫人也笑了,比起讓人如麵春風的源夫人,她要更具有威嚴一些:“小螢草也來了。去吧,陰刀大人正好休息了。”
她們朝兩隻小妖怪優雅地見禮,隨後相攜著離去。
螢草看著她們的背影小聲道:“人類都是這麼‘雅’的嗎……陰刀大人也是這樣呢。”
“不是的吧。”年齡長一些的蝴蝶精道,“禦錦瓊天大人的宮殿裡也有不這樣的女子呢。”
螢草若有所思地點頭。
“是螢草嗎?”這時候一道乾淨清澈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打斷了兩妖的出神。
螢草活潑地轉身:“是陰刀大人啊,是我!您該吃藥啦!”
主殿的門口站著一個十歲的男孩,他和螢草差不多高,烏黑的長發微微卷起,鬆鬆係在身後,男孩穿著竹青色的直衣。
他雖然五官精致但卻麵色蒼白,身體單薄卻背脊筆直,宛如寒冬裡的修竹。
他朝蝴蝶精溫和地笑了:“今天來送藥的是小蝴蝶嗎,又給你添麻煩了。”
“才不麻煩呢!不知道有多少小妖怪羨慕我為禦錦瓊天大人送藥呢!”蝴蝶精驕傲地挺了挺胸,小步跑進大殿,把食盒放在桌上。
螢草拉住了蝴蝶精的手,朝陰刀告彆:“我們先走啦!陰刀大人喝完藥再把我們叫過來哦!”
兩隻小妖怪蹦蹦跳跳地走了,房間裡又隻剩下陰刀一個人了。
男孩坐到食盒邊,他輕輕摸了一下食盒,食盒上的封印應聲卸下,盒裡隻有一隻大瓷碗。碗裡是烏黑的湯藥,倒映出他複雜的表情。
湯藥散發著淡淡的腥甜味,腥甜裡又充滿了引誘的氣息。
陰刀雙手捧起碗,將湯藥一口喝儘,湯藥並不難喝,它不僅不苦還帶著一點淡淡的甜味。但是陰刀不會忘記,他第一次飲用這種藥時,一直以來溫順可愛的螢草赤紅著雙眼撲殺向他的樣子,從來平靜的姑獲鳥用複雜的表情看著他,性情瀟灑的書翁為了不受誘惑索性遁出宅子遠遠避開。
這一碗藥裡,有著他生來就拜下的老師,神狐天女,禦錦瓊天大人的血液。
頂級大妖的珍貴血液,對妖怪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在經過各種稀少難尋的藥材調和,能夠被人類接受後,用來為他調理千瘡百孔的身體。
熟悉的熱流從胃裡蔓延向他的四肢,身體仿佛浸泡在熱水裡,充滿了力量。自從每個月陰刀都服用過老師的血液後,他就再也沒有受過病痛的折磨。
人見陰刀早慧,從他記事開始,禦錦瓊天就深深地刻入了他的生命。
不僅因為她救活養大了他,還因為她是他命定的老師。
照顧他的姑獲鳥訴說著禦天姬的美麗,教授知識的書翁講述著禦天姬的強大,為他講解貴族禮儀、為人處世的源夫人和愛子夫人讚頌天女的仁慈,送藥的小妖怪們比劃著他們對禦錦瓊天大人的神往,每年能夠見到的父親人見城主則感慨神狐大人的恩義。
更何況,在每一個服藥的夜晚,陰刀都會在夢裡見到一個巨大而美麗的身影,那宛如太陽一般耀眼的神狐奔馳在天際,萬物匍匐在她的身下,夢裡的他,也隻能夠遠遠遙望著憧憬。
那樣驕傲,那樣高貴,那是他這一輩子的老師。
然而他生長到這麼大卻沒有見過她一麵,他隻能從身邊人與妖怪的口中,從夢境裡看到的影子裡,描摹出老師的樣子。
他們最親近的時刻,就是每月他喝入血液的時候。
陰刀喝完了湯藥,藥碗裡沒有一滴剩下。他將食盒封好。然後將它送還給了蝴蝶精。
蝴蝶精離開了,螢草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上完課的源夫人和愛子夫人休息了。陰刀站在寬大的庭院裡,驚鹿 “嗒、嗒”地響著。
又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這個雅致而空曠的庭院裡,從來都隻有他一個人。除了學習繁重的課業,剩下的時間裡隻有孤獨。
不論是教授知識禮儀的固定的兩人一妖,還是階段性偶爾來教授他刀術騎射的人類或者妖怪,都不敢讓他以“老師”稱呼,他的老師隻能是禦錦瓊天。他們對他的態度都是恭謹而冷淡的。小妖怪們也不敢與他玩耍,連螢草能夠與他說笑幾聲都是多年來的交情了。
但是他終於能夠見到,十年來無處不在卻又一麵未見的老師。
因為今日是他十歲的生辰,從明日開始,他所有的課業全部由老師親手教導。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心臟殷再次心臟,她當然不可能親手養孩子啦23333,先來一發放置py【龜甲貞宗式微笑.jpg】
現在純真可愛的小陰刀隻能認了,等長大了……咦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