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太隻是輕微暗墮,但他的本體假如與三日月拚刀,百分百會被大量灌注暗墮氣息。生不如死的痛苦還是輕的,大典太的暗墮程度會因此直線上漲。
“我知道。”大典太陰鬱垂下的雙目裡一片平靜,“既然同樣身為天下五劍。禦天姬,請使用我。”
固執得,像是他從來不願意改變對殷姝的稱呼一樣。
像是藍染隻叫她“鏡花水月”一樣,大典太隻認“禦錦瓊天”。
“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水鏡垂眸,反手抽出大典太光世本體刀,凜冽的寒光從他手中延伸。
碧藍突然開口,似乎有千言萬語但最後都化作了一個祝福:“老師!……祝您武運昌隆。”
“借你吉言!”水鏡單手揮刀,清冽的力量橫掃開,如破竹一般粉碎了圍上來的溯行軍,開辟出一片空曠的視野後,他身姿輕巧,從高塔上躍下。
碧藍的結界緊隨其後建立,牢牢保護住了陣法的核心。
水鏡拎著大典太在刀槍箭雨裡一路跑過屋脊,從溯行軍中硬生生劈開一條道路,他的目標太過明確了,直奔著半空中落下的三日月而去。
溯行軍被激怒,紛紛發出震天的嘶吼。
“三日月宗近!”水鏡低喝一聲,直接在襲來的敵大太刀身上借力,蹬在它的頭骨上高高躍起。
隨後,他單手向三日月擲出【黎明之刃】,帶著金色光影的長劍破空而去,在這一片混亂裡開辟出了一個清淨的結界。
結界裡,隻有三日月和水鏡。
一片黑暗的萬屋中,這個半空中的結界格外醒目,耀眼得仿佛新的太陽。
“水鏡姐姐……”桃葉一手持月流,一手持山姥切國廣,愣愣地望著天空。
切國也已經無法維持人形了,小烏丸不知所蹤,感覺自己仍有餘力的桃葉仍然在萬屋街道上救人。
她身邊一個被她護著的雀斑小男孩激動地大喊:“喂,天上那個是審神者保護司的水鏡大人是不是!果然隻有保護司才會保護我們!”
同樣,時政的官員們也能夠看到天空。
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能夠認出水鏡,但他們現在自身難保。
接納所有審神者的結界,此時卻莫名其妙地不允許時政官員的進入。這些養尊處優的高官們隻能在黑暗裡任人宰割。
當然其中水鏡標記過的部下全已經被小烏丸暗中引導離開亂局,成為時之政府日後幸存下的主力。
被拱衛在付喪神中的軍裝老人臉色蒼白,周圍的暗墮氣息讓他已經衰老的身軀不堪承受。
他的嗓子也因為汙穢力量的腐蝕而更顯沙啞蒼老:“你們快!藍染呢?!水鏡怎麼已經一騎討了?聯係他們,怎麼會有敵襲?!”
萬屋是水鏡和藍染負責的地區,此時他這麼想似乎也沒有問題。
“前輩是在找我嗎?”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老人轉身,在昏暗的光線裡看到了仍然溫和的藍染。
這個在平時看起來十分正常的表情此時在這一片黑黢黢的環境下格外奇怪。
老人聽著他說道:“正巧,我也在找前輩呢。”
然後藍染揚起了手中的刀,白光閃過,老人身首分離。
驅使藍染惣右介的代價,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的。
一片混亂裡,藍染功成身退,將其餘的人交給陸續到來的暗墮付喪神們。
望著群魔亂舞的萬屋,藍染意味不明地感慨:“其實這個世界還是很有意思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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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水鏡和三日月的戰鬥才剛開始。
他們的戰鬥驚險異常,刀光劍影間充斥著相反力量的碰撞,隻是遠遠望著都能夠感受到那一股危險的氣息。
然而隻有戰鬥中的兩人知道,這種程度的戰鬥,遠遠無法威脅到彼此。
與其說是死鬥,不如說兩人都在炫技,為觀戰者創造出一個真實的假象,他們甚至還能夠乘著結界隔音的特殊效果進行交流。
水鏡格擋開三日月的進攻:“三日月殿,這一切事了後您要何去何從呢?”
“……有型之物終將消逝,我亦不能幸免。”三日月的聲音比起偽裝的時候更加低沉一些,但仍然能分辨出曾經的嗓音,“即使我已經習慣了暗墮,但是在這樣下去我真正的本體就會受到影響了。”
審神者們召喚出的刀劍付喪神,其實是與時之政府結契的本體刀的分靈。分靈承載了力量同時也承擔了風險,假如一振刀暗墮了,那麼他的本體也會受到影響,不過因為分靈眾多這個影響微乎其微。
這是一個平衡,刀劍付喪神們都知道這一點。
而中度以上的暗墮又是不可逆轉的,其實暗墮的刀劍在絕對清醒的情況下是不會反抗碎刀,除非他們有著不可忘卻的執念。
然而大多數的刀劍在暗墮後都會偏執、瘋狂、蠻不講理、恣意傷人,因此才誕生了那麼多暗墮的本丸。
刀劍們在相同的環境下相互消極影響,一起走向深度暗墮,最後瘋狂,碎刀或者同化為溯行軍。
這一振三日月卻是異類,他足夠清醒,隻是有著放不下的執念,為此,他可以百年如一日地忍受暗墮腐蝕的痛苦,可以設局將時之政府與暗墮付喪神們拉下水,也可以配合水鏡上演最後一出戲目。
完成了他的執念後,會主動選擇碎刀。他要對本體負責,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