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而起的光柱橫掃開,以摧枯拉朽的力量碾壓了所有的汙穢,溯行軍們化作粉末消散在空氣中,不再有任何東西阻擋審神者們的視野。
隻見天空因為巨大的衝擊而震蕩,剛鏈接好的符文因為衝擊而顯現出奇異的色彩,模糊的光影像是巨大的拚圖又仿佛潑灑的顏料。
光柱消失了,烈日恢複,重新照耀人見。
烈陽下,額生長角的付喪神與軍裝浴血的男人相擁。
不,並不是相擁,他們隻是把手中的太刀分彆送入了彼此的心臟。
“水鏡!不!——水鏡大人!”桃葉瘋了一樣衝破結界,踉蹌著奔向萬屋中央。
審神者們躁動了,他們不管直視太陽是多麼刺眼,一眨不眨地望著那個被三日月貫穿的男人。
高塔上,大典太渾身覆滿骨刺,下一刻,消散在空中。
碧藍緊緊咬著牙,嘗到了牙齦裡溢出鮮血的味道。
她仍然在鏈接陣符,萬屋的震蕩沒有結束,她的任務也沒有結束。不論怎樣……她要相信老師!
空中的暗墮三日月碎裂,化作粉末消散於空中。
浴血的男人終於從高空中摔下,他手中的大典太也消散在空中。
桃葉拚命地穿過障礙,終於——接住了摔下來的男人。
她暈眩著看著滿手的鮮血,以及那一雙同樣,被鮮血洗過的翡翠。
“姐姐?……水鏡姐姐?”大顆的眼淚滾落。
水鏡笑了:“哭什麼啊?沒什麼好哭泣的呀小桃葉。”
“那個三日月有一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有型之物終將消散……以後小碧藍就交給你了啊小桃葉。審神者們……我的保護司……也交給你了。”
“還有……”水鏡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抽出了【雲端絲帕】,“啊,不是這個等一下……”
“這個,就留下來給碧藍吧……不要怪我偏心啊小桃葉,畢竟碧藍到現在還沒有佩刀。”這一回,他解下了【水月鏡花】。
命懸一線了竟然還有興趣開玩笑。
“姐姐!我不會的、不會的……”桃葉語無倫次,隻知道傻傻地抓住手中的刀。
“那麼,再見啦……”水鏡彎起雙眸,他敬了一個仍然歪歪扭扭的軍禮,濃碧的色澤仿佛水銀一般從猩紅裡流淌出來,一點一點砸在桃葉的心底。
水鏡消失了,從桃葉的懷裡徹底地消失了。
桃葉終於不再忍耐,她抱著打刀,眼淚歇斯底裡地落下,全部砸在膝前的一方絲帕上。
不遠處的高塔裡,碧藍怔愣著抬頭、突然間淚流滿麵。
鮮血奔湧出她的掌心,染紅了地麵上繪製了一半的符陣。
即將完成的、包裹著萬屋的結界因此而湧動起波瀾,仿佛碧藍流下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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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後,萬屋中心的高塔被重鑄改造。
一振打刀被供奉在高台頂樓,雖然這一振被供奉的打刀毫無靈光,甚至比現世的凡鐵還不如。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拉著身邊的男孩:“看哦小夜,這個呢,就是當年我們的救命恩人的佩刀!你彆看它很普通的樣子,據說當年可厲害了,是審神者保護司的鎮司之寶!你可能不記得了那個時候好像你的練度才三啊……這麼一想好像要謝江雪宗三不殺之恩……當然了現在保護司改名為時之政府,這個改名真是簡單粗暴好難聽又不吉利……”
“是主上工作的地方嗎?”短刀小夜抬頭問。
“是的沒錯哦,是一個能把鶯丸變成長穀部的地方,我之所以如此社畜以至於找不到女朋友,都是時之政府的錯!!!”
“這樣嗎!”小夜一臉嚴肅。
“韋恩,你又在教壞小孩子了!”樓下漫步走上來一個軍裝的女子,“任務完成了?”
“啊這不是希瑞姐姐嗎!你來了哦,不是、什麼教壞小孩子啊!”韋德立刻反駁,“我說的都是實話啊!而且為什麼最近的工作量又加大了啊!!”
“叫我‘桃葉’就好啦,我的代號可比你那個蝙蝠俠的名字好聽多了,用不著你給我取外號,而且我也不喜歡神奇女俠。”桃葉有些無奈,“你的任務加大了是因為你上司藥研藤四郎去現世了。”
韋恩拒不承認:“神奇女俠哪裡不好了?還有請叫我全名帶上布魯斯的那種,或者布魯西寶貝兒我也接受。還有部長不是已經極化了嗎?他去現世乾嘛?我這個土生土長的現世人都還沒回過家啊!”
“話癆真是沒救了……”桃葉小聲嘀咕,然後她用正常的聲音道,“藥研去考心理醫生的證書了,你不知道嗎?”
“我以為他是開玩笑的!!”韋恩震驚,“他走了?!我們部的文書不是要爆炸了嗎!”
“你放心吧,他這個月是一定會回來一次的……”桃葉垂眸看著供奉著的打刀,“畢竟是……的忌日了……”
韋恩一聽立刻閉嘴,他想到了頂頭老大碧藍每年這個時候的樣子,開始瑟瑟發抖。
桃葉望著打刀,有些出神:“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