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叔看著林婉兒,已經哽咽的無法說出話來。
林婉兒轉頭看著一旁的蘇寒:“蘇先生,很抱歉。我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
“沒想到,你還能不計前嫌救我出來,隻是怕以後沒有機會報答此恩情了。”
蘇寒看著她那漸漸暗淡的的眼神:
“梁叔請我來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不必介懷。”
林婉兒努了努嘴,最終微微一笑。環顧四周,用力將眾人的身影印入眼中。
然後,手無力地垂下,緩緩地閉上了僅剩的一隻眼睛。
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微弱,最終停止了。
眾人簇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不敢發出聲音,眼淚無聲地滑落在冰冷的街道上。
蘇寒看到此情此景,突然感到鼻子莫名的酸澀感湧來。
閉眼之間,用力抬起頭,生怕眾人看到他臉頰上的淚水。借著轉身之間擦乾淚水,低聲喝道:
“走了,都杵在這裡等死嗎?死一個還不夠,還要多死一群是吧?”
眾人低聲微微抽搐著,機械式的邁開了步伐,抬著林婉兒,帶著她的遺誌奔向前方,消失在黑暗之中。
眾人回到隱蔽點後,梁叔取下麵巾吩咐幾名女同誌道:“將婉兒的身體清洗乾淨,換身衣服,打扮一下。”
“婉兒平時就愛穿的漂漂亮亮的,走的時候也應該體體麵麵的。”
一眾男子緩緩退出房間,輕輕掩上房門,隨後靜默地聚集在庭院之中,他們的身影在沉默中顯得莊重而沉思。
梁叔嗬斥道:“但不知道自己乾什麼了嗎?趕緊收拾一下,等裡麵好了就撤離這裡。”
蘇寒站在一旁,看著眾人忙忙碌碌的身影。沉默許久後,轉身朝梁叔說道:“報酬,一百大洋!”
“為什麼?前邊你可沒有提報酬。”
梁叔頓時愕然,盯著蘇寒堅毅的眼神。
“你這樣…………哦,我懂了!”
招過陳四,讓他取來一百大洋交給蘇寒。
蘇寒接過銀元,輕巧地揣入懷中,隨即邁步走向門外。儘管他的嘴角緊閉,拳頭緊握,步伐堅定,但從這些細節中不難察覺到他內心的某種決斷。
陳四望著他的背影,不解地問:“僅僅一次行動就索價百枚銀元,您怎會輕易應允?”
梁叔厲聲反駁:“你懂什麼?”
“你根本不明白!”
回到家的蘇寒整理好隨身的一切,沐浴後坐在寬敞的床上,旁邊輕紗窗簾隨風輕擺,透過窗戶可見花園與街道的景色。他的目光雖投向窗外,卻似乎並未真正聚焦在外界,而是穿透了眼前的景致。
他的眼神複雜而深邃,既有懷舊與思念,亦有痛苦與悔恨。麵無表情,然而眉頭微蹙。手中無意識地摩挲著今夜所得中的數枚銀元。
他與林婉兒並無太多交集,以往甚至對她抱有些許反感。即便得知她被捕的消息,內心也未曾激起波瀾。
然而,為何今夜目睹林婉兒遭受酷刑後的慘狀,以及她在冰冷長街上的臨終歉意,他的胸口總會湧起一股難以排解的悶氣,令他感到窒息般的壓迫。
在這個動蕩歲月裡,梁叔這群有血有肉,堅韌不拔,更有胸懷天下的理想與擔當的眾人,他們在做好時刻犧牲的準備。
而自己擇是什麼時候失去了前世洶湧澎湃的熱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