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顏景安,江霆是真心真意的感謝。
誰說皇帝不能感謝一個臣子?
顏景安無欲無求,願意為他所用,做他手裡的刀,他自然是感激的。
“既然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就請皇上給我一個恩典吧。”顏景安笑著說。
聽了他的話,江霆的笑容收斂,他靜靜地看著顏景安。
顏景安仿佛沒有看出他的表情變化,特意對江霆行了個大禮:“微臣這段時間身體越發不好,怕是大限將近。剩下的時光,臣想陪陪臣的妻子,請皇帝準許微臣辭官。”
顏景安的病迫在眉睫。
這個話題是沉重的,卻也是避不開的。
在這一年裡,顏景安看了多次的大夫,所有的大夫的診斷情況大體一致——胎裡的病無法治愈,他的身體在慢慢衰竭。
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與世長眠。
江霆找了無數的名醫給顏景安看過,他們都回天乏術。
這個世界沒有仙人,常人能做的事,也不過爾爾。
生死不可逆。
看江霆沒有回答,顏景安平靜地說:“我的抱負已然實現,接下來的時光,我隻想留給她。”
沉默了良久,江霆看向麵色比一年前要蒼白許多的顏景安,緩緩吐出了一個字:“好。”
顏景安辭官的消息很快就被宇文卓知曉了。
明明江霆的宏圖偉業即將實現,按理來說,顏景安封官拜侯也不為過。
可他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選擇了放棄一切。
宇文卓沒有為他惋惜的意思。
因為他知道顏景安是怎麼想的。
人生的虛名和浮華,比不上相伴於身側的人。
顏景安的身體太差了,他不打算再遠行了,想要在京城度過最後的時光。
宇文卓進門時,見到的是笑容滿麵的薑恬。
她看上去氣色極好,精氣神也不錯。
“剛做了飯你就來了,你可真會找時候。”
薑恬的笑容那樣燦爛。
毫無疑問,她是個美人。
她笑起來更美,也是肉眼可見。
可宇文卓與他們夫妻認識一年了,他早已與他們熟悉,也了解了薑恬的幾分性子。
她的夫君還不知道能堅持多久,作為妻子的她,那樣深愛顏景安,能笑出來就極難。
可她卻笑得很美。
從她的笑容中,宇文卓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蒼涼。
他知道,她的笑是為了顏景安。
他更清楚,她的內心有多麼的痛苦,又流了多少眼淚。
點點頭,宇文卓也順利地擠出了一個笑:“那我可真是趕巧了。”
他走進去,就看到顏景安正拿著一本書來看。
比起去年,他的身形瘦削了不少。
不過,如今的他依然是鐘靈毓秀,氣度高華之人。
光看著他這副麵孔,宇文卓的心中就生起了幾分難過。
但顯然他的難過並沒有感染到顏景安。
“怎麼又來蹭飯了,你家裡的人不是願意放你回家了嗎,往後彆天天來我家蹭飯。”
宇文卓的家人怎麼可能跟他生一年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