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晉也是搖頭歎息。
“還是要靠自己。”蔣青是個寡言的性子,上桌之後一直聽兩位師兄發言,直聽到這時才插了一句。
“老三說得對!”康大寶當著晚輩的麵當然不會再喊師弟小三子了。
“老二今年就出師,過不了幾年就能回宗門來。
老三你三靈根的資質遠勝我們兩個,又修煉有宗門所傳最強的洪階上品《三陽經》。
我這個裱糊匠還能撐個幾十年,給你們修修補補做些雜事。
再等下一輩這些小子再長起來,宗門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康大寶又想起了今天做的白日夢,胸中不禁生起幾分豪氣來,一拍桌子,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掌門師兄,賀家大哥上個月讓人傳話,說是有趟活要跑,我可以跟著去。”
蔣青這時候在心中打了好久的腹稿,看得師兄心情好了些,這才出言說道,眼神有些躲閃。
“嗯。”康大寶聽了突地沉下臉不說話,袁晉看了師兄臉色也不敢開腔,席間氣氛瞬時凝重許多。
韓韻道和段安樂不明白為何師長桌上的氣氛為何直轉而下,更緊張得跟個鵪鶉似的縮起脖頸。
卻聽蔣青這時繼續說道:“隻是跑一趟王家軍寨,兩個月就能賺四十八塊靈石。
無甚凶險,賀家大哥說這條路他走了幾次,商道邊討飯吃的朋友他也認識許多,斷不會又什麼危險的。
連陸家的陸震,前些日子都隨賀家大哥跑過一趟,他那等本事...”
“你若是缺靈石,我這裡還有一些,你先拿去用。
賀家老大他的商隊每年都要死傷三四個護衛,不合適的。”蔣青話未說完,康大寶一口酒下去揮手打斷,仍舊是不鬆口。
“賀家大哥的商隊已經是雲角州裡很安全的了,雇護衛的出價也不低。
兩個月就能回來,加之這回是走大路,不走寒鴉山裡的幾條古道,要安全得多。
宗門這十幾年來全靠師兄你一人補貼......”
蔣青說到這裡,連袁晉也尷尬低頭得搓起手裡的酒杯,連他討老婆生兒子的靈石,康大寶都讓他走的公賬。
“再等等。”康大寶還是搖頭。
“掌門師兄!”
“啪”翠玉雕花的酒杯被摔得粉碎。
兩個小輩旁邊看戲嚇得臉色慘白自是不提,連康大寶的兩個師弟都有些忘記了師兄上次發這麼大火是什麼時候了。
白甲陸龜一縮小腦袋,丟下眼前還剩的靈酒不管,又慢悠悠地退回康大寶的袖子裡去,它倒是個會躲風頭的。
“你兩去院裡等我,晚點我要考教功課。”韓韻道和段安樂聽完如蒙大赦,忙行禮拜退。
“玩命的靈石你以為就那麼好掙嘛!”康大寶支走了兩個小輩,站了起來,黑著臉一拍桌子。
“這些年什麼掙錢的法子我沒去試過!你當我願意去做這個跟個婦人一樣,天天跟人掰扯幾個碎靈子買賣的遊商!
你見過進寒鴉山脈被一群妖獸圍攻的修士嗎?多少人遇上了就被活活開膛破肚死得跟豬狗一樣!
三回!有三回我差點就死了!最險的一回那隻一階極品的紫炎豺的牙齒離我的脖子(如果有的話)隻有三寸!
勁風差點把我的脖子切斷!
被邪修劫掠過的商隊是什麼樣子你知道嗎?
整個商隊,無論凡人修士,都被抽筋扒皮、血煉丹!三魂六魄還要被拘進煉魂幡充當倀鬼!
我見過最小的娃娃還沒長生和如意大,他躺在暖車裡睡醒了追著他娘親要奶吃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
就你天才!你天才得老天爺多給你發了一條命不成麼?!
什麼走大路不走古道,安全得很!
賀家老大就知道用這些好聽話誆騙你這些不知事的年輕人!
野家的野明斌、薛家的薛如雲,十年前就聽他哄騙去了,人回來了嗎?
家裡人連個屍首都等不回來,抱著個衣冠塚哭死了幾口人,姓賀的管過嗎!
就是管了,幾十上百塊靈石就能買條人命了是嗎!
我們的日子是過不下去了麼!是非要去掙這筆亡命錢了麼!”
袁晉和蔣青聽完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飯要一口口吃,隻遇上一次邪修,我手裡老頭子留下的東西就沒了大半,我們三兄弟的日子才這般難過。”
康大寶這回懶得再倒酒,直接取過蔣青的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袁晉聽完,臉色黯下來,剛要開口,卻見蔣青一臉堅毅之色。
後者英俊的臉上滿是糾結,最後還是堅定地搖頭言道:“師兄,悶頭苦練,練不成劍修的。”
康大寶聞言臉上表情稍霽,吃口菜,嚼了好一會兒也沒咽下。
看著油燈上搖曳的燈花,久久未言。
隻有白甲陸龜的心情未受太多影響,他見三人未說話了,便覺爭執停了。
又渾不知事地探出小腦袋,看著桌上還未動的一個肘子,流出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