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康大寶聽到動靜到了院中的時候,其餘三人已經到齊了,兩個站著,一個躺著。
吳道人乾瘦的身子躺在地上,儲物袋已被人取走。
屍身自胯骨為界被人斬成兩半,兩隻眼睛簡直鼓得要蹦出來,一張白臉漲得青紫,滿是震怖之色,死狀極慘。
死了的人臉色難看,活著的三人同樣是如此。
吳道人的手段不弱,至少大家都默認應該比康大寶強些。
“依兩位道兄所見,吳道兄應是被何人所害?”古老六仍是最先打破沉默的那人。
“晦氣得很。”牛鬼兒麵色不善,自低聲罵了一句,沒有回答。
殺人奪寶的事情他沒少做,幫人收屍的時候倒是不多,可偏偏死在了他的地方,不收也得收。
先是喚了一個俗家後人,譴他去尋大翟坊管事的報備。
再是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紙馬,撮指成劍,將紙馬定在半空中虛畫幾道。
隻見那紙馬片刻後由巴掌大小膨脹至成人高矮的一匹駿馬模樣,“唏律律”一聲長嘶,邁著長腿奔出院去。
這是往鬆林觀報信去的,那觀中現今除了吳道人之外還有一位修士,即是“弑兄盜嫂”的那位“嫂”。
“這應是被刀劍法器所殺?”古老六又沉聲詢問。
“不一定,若是厲害的體修用掌刀出手,傷口也會如此平滑。
觀這吳道人的傷口,似乎還有被熱焰燒灼的痕跡,是以吳道人身體雖然斷為兩截,卻沒有半點血液濺出。”
康大寶皺起眉頭,這等手段,比起自己著實高明太多。
“死就死了,偏偏還要臟了牛爺這塊地。”
牛鬼兒倒不關心吳道人的死因,隻恨他死在自家院子裡給自己添了不少麻煩。
其他兩人倒也不意外他的涼薄,自問自己若是遇到如此情景,大抵也不過是如此。
“大翟坊的管事好管閒事?”古老六的五鳥山離白沙縣稍遠,倒是不曾來過這方坊市,是以對大翟坊的人物不大熟悉。
“要還是當年那位翟三管事沒換,大家子弟、仙門弟子在這個地界死了,怕是整個大翟坊都要翻起來查一遍。
但若似你我這般人物,了不起三五個靈石的洗地錢。”
康大寶語氣輕鬆,倒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情,低階修士命如草芥,吳道人這種沒有半點根腳的野修死便死了,再正常不過。
一般而言,坊市內都有厲害角色擔任管事,主要職責是維護坊市治安,大一些的坊市甚至還會有自建的修士道兵。
但無論大小,坊市中一般都是不允許爭鬥的,更彆說此時有修士丟了性命。
畢竟事情弄難看了,是要壞坊市的名聲,影響生意的。
牛鬼兒作為在此方租賃店鋪的商家,往上報備一番也是謹慎之舉。
要知道若是黑著膽子就地埋了,康大寶和古老六可跟他沒有半點情誼可言,誰知道這兩位會不會說出去謀些賞錢。
主動報備花的是一個價錢,管事自己聞著味道自己找來可就是另一個價錢了。
不多時,由牛鬼兒的俗家後人領著一個練氣初期的翟家子弟來了。
這人打著哈欠,腳步虛浮,滿身的脂粉氣嗆得領路的小廝差點咳出聲來。
吳道人明明才死不久,身體都還溫潤。
這翟家子卻硬是捏著鼻子抬起袖袍遮住了半邊臉,才緩緩靠近吳道人一步之外。
隻粗粗掃過兩三眼,厭惡地瞪了一眼在場所有人。便聽他尖著嗓子細聲細氣地說道:
“找地方埋了吧,正是勾欄聽曲的好時辰,卻倒黴得來做這般晦氣事。
牛掌櫃,勿論這是不是你做下的醃臢事,三族叔也隻道你好運道,犯事時未被我翟家人逮住手尾。
記好了,這件事情就此算了,若是聲張出去,牛掌櫃思量好後果。
可管事族叔也托我跟你帶句話:人不會次次都有好運道,牛掌櫃以後最好還是多做些正經生意,規規矩矩來得好些。”
這段言語中的意思是大翟坊管事已經認定了牛鬼兒是凶手的意思,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吳道人隻不過是打著訪友的旗號來牛鬼兒此方做客的散修,坊市管事真要費力氣為這種人查找真凶才是稀罕事。
反正勿論跟牛鬼兒有沒有乾係,這黃泥巴都已經抹在了他的屁股上。
待牛鬼兒送過那翟家子出門黑著臉回來,古老六跟康大寶再度分析起了吳道人的死因。
“凶手應是突入院中,偷襲了吳道人?”古老六查看起院中的痕跡。
“我看不像,”康大寶搖搖頭,指向了吳道人屍身下的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