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的,要殺的。不殺,又怎麼對得起確兒的父母。”裴奕話中悲意更盛。
“你自己要作孽,也該想想,會不會害了娃娃。跟著你這般顛沛流離、朝不保夕,你又何嘗不是對不起他的父母。待過些年,再想想吧。”康大寶偏頭看看院中的裴確,裴奕聽了一愣,未曾再言,低著頭默不作聲。
“回不回的先另說,那人是誰,你細說說罷。”康大寶見不得他這副模樣,出言打岔。
裴奕沉鳴一陣,開口將近期的事情緩緩道來。
一架驢車悠悠地駛出了墟市門牆。
走出不遠,將將入了鄰近碼頭那處樹林一刻,一柄方便鏟飛來聲勢驚人,鏟鋒銳利,帶著一股離火之氣,直劈開驢車車篷。
老驢登時嚇得屎尿迸出,掙脫繩套自逃命去。
卻見車篷中射出一人,麵色蒼白,激發出數張劣品符籙護住自身。
“裴兄,我可是等你多時了。”動手的人再藏不住,露
出張陰戾的臉來,方便鏟卻是不停,飛在半空叮鈴哐啷地敲在裴奕符籙化作的護罩上。
“呂文,我隻想得條生路而已,今日過後,再不回雲角州。你我相交十數年,親如手足,你又何苦緊緊相逼。”裴奕麵露焦急,又貼上兩張符籙。
身上剛剛結痂的傷口又裂開來,溢出的血液漸漸將一襲白衣浸濕。
“裴奕,你這話還是拿回家哄你侄兒聽吧。你若不死,我這背信棄義之人的後半輩子睡覺時,又怎麼敢閉上眼!”呂文嘲諷一聲,又甩出一把棱刺法器,隻見法器與護罩相撞,符籙化作的護罩如同氣泡一般碎裂開來。
裴奕目露恨色,側身險險躲過棱刺,方便鏟又來,他矮身一臥,方便鏟從頭上掀起一股勁風,將其吹翻起來。
“哈哈,裴兄,你這明光刺還真好用,不愧為上品法器!”呂文又故意出言譏笑意圖壞裴奕心神。手中靈決不慢,兩件法器交相輝映,隻是數息之間,便有好幾次隻差毫厘就將裴奕梟首。
不僅如此,又是十數張各類符籙飛出,各色金矛火槊冰鈹,蓋了裴奕麵前小半個天空。
“遁!”裴奕踩在一株巨木的露在黃土上的根係上,整個人化作一道青色流光,閃現不見。
代人受過的巨木遭了殃,足有十人合抱的腰身都扛不住符籙。數聲巨響之後,巨木殘骸轟然倒下,倒驚出了樹梢上大片的林雀。
它們惶恐地飛上高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園毀於不知何處而來的惡徒之手。
“呂某最羨慕裴兄的,便是你宗門所傳的這手遁法。”呂文口中的讚譽不帶假意,眼中的嫉羨之色卻更加濃鬱,幾欲溢出一般。
他這邊口頭還在讚賞,橫在半空中的方便鏟卻禦使得更加犀利,跟著裴奕的遁法軌跡鏟去,根本不留半點情麵。
方便鏟來勢洶洶,接連鏟斷裴奕用於遁走的數株巨木,離火之氣在林中燃起大火,一時將裴奕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
為躲過方便鏟的鏟鋒,裴奕連退數步,終於退無可退,背靠在一處巨木樹乾上,眼看項上首級將要不保。
卻見裴奕背身將雙手貼在樹乾之上,兩股青色靈力猛灌入其中。
兩根足有一人寬粗壯的樹枝幻作兩支綠皮巨手,先將方便鏟一把格飛,又將後來一步的明光刺攥在手中,饒是前者發出陣陣嗡鳴,卻也一時掙脫不開。
兩柄並不算差的法器一時居然奈何不得一株凡木。
之前裴奕自忖以自己手段,哪怕傷勢未複,照樣有從呂文的攔截中逃出生天,不是沒有道理的。
呂文的本事的確明顯差他一籌。
“大成境界的荒階極品點靈術,真是厲害。”呂文又羨又妒,兩人相交莫逆,他早已熟知裴奕的一身本事。
於是心中殺意更甚:“哼,這廝說得好聽,若真把我當做手足,一本荒階上品的《豐草經》而已,何須吝嗇不傳我!還拿師門傳承之言來搪塞我,枉我以兄事你多年,那就怨不得小弟我自取了!嗬,這賊廝傷勢未好,不過困獸猶鬥,老子下一把就殺了你這黔驢!”
未待他想完,腰間懸掛的一枚玉璜突地碎裂開來,散出一道白光形成一個圓弧護罩護住其身。
“誰!”
下一刻兩道金芒直射到白光形成的護罩之上,救過呂文數回的護罩這次沒能起到半點作用,碎裂後靈光四散空中。
金芒卻去勢不減徑直打向呂文法衣,後者法衣又被飛速激發,散出數道明黃色的防禦禁製,卻也同薄薄的紙皮一般,金芒威勢不減,隻是瞬息,便將其一一破開。
呂文避無可避,麵露絕望之色,隻得眼睜睜見金芒射在自身。先是覺得身體一涼,旋即便又覺腹中幾件臟器好似被火毒炙烤,痛不欲生,令得他控製不住的慘嚎出來。緊接著隻覺雙腿發軟,整個人再無力站起,跟著幾樣熟透了的臟器和著大團血水一起跌落地上,雙目失神。
他此刻的臉上已無了半點陰鷙,一身戾氣妒忌似是被兩道金芒瞬間帶走,露出了他本來濃眉大眼的純良模樣。
呂文的麵上露出哀色,他顯然知道自己當是活不了了,卻還是趴在地上強抬起手,向麵色慘白的裴奕顫巍巍伸去,蚊聲喃喃念道:“小...小弟錯矣,裴兄...裴兄救我,小弟糊塗...小弟...裴...裴兄救...”
“砰!”遠處一道法器相隔瞬息又落,腦漿迸裂,濺汙了四處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