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寶去巡檢過縣中武庫的當日晚上,那位頭戴粉襆頭的倉管文吏便一路潛形匿影地趕到了羅恒的書屋內。
“康大寶那渾貨看見了武庫中隻有十來件破爛法器,兩瓶回氣丹藥,和一柄破舊不堪的逐星弩。當即便說要徹查州中司馬撥款的賬目,被小的尋了個借口搪塞過去了,但也隻能推到明日,明日便要拿出賬目來與他查。”
羅恒聽得狹目一眯,他有想過康大寶或許會無能狂怒,也想過他可能會拉著自己去武庫噴自己一頓,還想過或許那廝怒氣上頭會來尋自己打一架,倒還真未想過康大寶要查州中司馬撥款的賬目。
“他怎麼知道有那筆款子的?”羅恒覺得有些奇怪,這筆靈石藏在什麼位置還是他從謝複留在縣令書房的手書上查到的,自以為做得乾淨,連霍家人都不知道。
不過就算康大寶知道此事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縣中截留的那筆靈石雖然的確是被自己和孫兵鬥二一添作五分了的,但撥款的時候自己還在霍家裡頭當贅婿呢。
上頭若是真追究下來,自己大可往謝複那幾個死鬼身上推。
麵上過得去便行了,真把自己撤了,如今這時節,也不好再找人來做這送死的官。
想到此處,羅恒又想起家中那個胳膊自己大腿還粗的母大蟲來,不由打了個冷顫。
“若不是使出渾身手段把她伺候得儘興了,還不知道外放來這平戎縣當官還有這層好處,不枉我冒著性命乾係來這博富貴。真要是等乃公築基了,哼,看乃公怎麼炮製你們霍家!”
“待到那件事發了,就把康大寶這廝早些打發了送出去,把那破門派也滅掉,還省得礙乃公的眼。”羅恒恨恨想道。
正在屋內挑燈夜燭研習軍陣的康大掌門還不知道羅恒有這麼憤恨自己。
在康大寶的理解裡,他與這霍家贅婿的矛盾無非就是鬥過一場嘴和那點狎妓、分靈石的破情。
講道理,按正常而言,既然大家都在做這送死的官,那便都和氣些,得過且過的混一天是一天便好。
搞那些拉幫結派、勾心鬥角的事情,硬要分那上下尊卑是做什麼?弄得外人還以為這幾個位置是香餑餑呢。
他巡查武庫也隻是做個樣子,在沒去之前,康大掌門就能猜到裡頭是個什麼樣子了。
那文吏所說的武庫規製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那時候仙朝對外威壓四方,於內海晏河清,各道各州府的那些宗門、世家也一個比一個乖巧。
在這種情形下,仙朝的統治力是極為可怕的,仙朝境內的絕大部分修行資糧都被各道官員逐級掌握,將宗門、世家打壓得喘不過氣。
在那個時候,各縣的武庫自然置辦得齊全。
可現在仙朝都成了這萎靡模樣了,要是還按太祖時候的規製去巡檢武庫,那不是特意找茬嘛。
康大寶與那文吏說要查賬本來隻是隨口一言,見那文吏應對得體,康大掌門自然也沒什麼疑惑,更沒閒心要明天去查什麼州司馬撥款的賬目。
康大掌門於今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抓緊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
研習完軍陣,康大寶又將煉屍拿出來祭煉,“能多活一天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