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在一座矮丘下集結,幾百人的隊伍,整飭了好一番功夫才結好陣列。
費司馬麵色不喜地朝袞假司馬小聲說了些什麼,又朝陣列中一招手,幾個佰將便湊了過去。
“五相門的築基好像叫古什麼來著?”監軍不在,有管不住嘴的人在陣列中嚷起來了。
“古冶,前些年我在宣威城中見過他,跟牛家的關係頗佳,他有個徒弟前些年還嫁進去了。”
“怪不得呢,牛家都被那位拿出來立威了。也不知道他那
徒弟好不好看,嘿嘿,上次我在牛家發配的隊伍裡可見了不少好看的小娘。”
“你這廝也就現在敢口花花,倒退幾年你要敢再多看兩眼,牛家人能把你揪出來當街活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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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閉嘴。”康大寶見許姓佰將從上頭回來,往陣中吼了一聲,他可不想被這廝抓到由頭收拾了。
“聽好了,這次由我們做先鋒。”許姓佰將從費司馬處回來之後,麵帶喜色地說道。
百來人的隊伍裡頓起嘩然,他們這支隊伍實力隻排在中下,怎麼也沒想到會點他們做先鋒。
連康大寶也想不通,剛想要出聲詢問,卻見許姓佰將板著臉又道:“大膽!敢在軍中喧嘩,你們是都要造反不成嗎!”
“這可是我擔著乾係在司馬麵前給你們求來的上好差遣!哼,不識抬舉!”許姓佰將猛地一跺腳,夯實的路麵塌陷出一個深坑,把鼓噪的修士們的氣勢壓了下來。
康大寶看得明白,這位臉臭的許佰將,是打好注意要拿彆人的性命去換個前程。
“這世道,怎麼到處都是不把彆人性命當性命的狗官。”
許姓佰將既然主動請纓了,那費司馬那頭多半也樂得如此。先譴羸兵試探跟用強兵突陣一樣,都是堂堂的兵家正法,談不上哪個選擇更加高明。
便是這支由三縣鄉兵與一眾散修臨時湊成的烏合之眾,被五相門組織的人馬殺得大敗而歸,對整個戰局也無甚大的影響。
左右是一群炮灰而已,傷不了什麼士氣。
從許姓佰將口中得知消息,康大掌門的額角漸漸開始有汗滑下。
“娘的,做先鋒?那這也太凶險了,百人混戰,以道爺這點子本事,隻眨眨眼的功夫說不定就要身死道消了。”
許姓佰將沒工夫理會手下人的心理活動,他好容易從幾個競爭對手手中討得了先鋒的差事,正是躊躇滿誌的時候呢,哪管這群泥腳漢。
“一群不知福的蠢材,有武勳世家出身的小爺帶著,平定這鄉下地方的小小宗門,不過也就是易如反掌之勢,慌張個什麼東西?”
烏合之眾的喧嘩聲越來越大,令得許姓佰將更加不喜,他卻仍未寬慰士卒,隻自己在心中罵了幾句。
散修中有個酒糟鼻漢子倒黴,嚷得大聲了些被許姓佰將揪出來狠抽了幾鞭子,當即被打得皮開肉綻。
許姓佰將到底還是知道些輕重的,鞭子下去也收了力,不然隻這幾鞭子下去,這個酒糟鼻散修當場怕就得了賬在此。
借著殺雞儆猴的餘威,許姓佰將趁機又講起了戰陣上的賞格。
州廷本次開出的賞格確實比較豐厚,康大掌門是看得清的,可隊伍中總有些要靈石不要命的角色被激得雙眼放光,連帶著身旁的人也被他們影響得熱了腦子,開始跟著紅了眼喘氣粗氣。
恩威並施是從古至今最好用的帶兵手段之一,許姓佰將不純是草包,一番操作下來總算激起了些隊伍士氣。隨後便趁熱指揮起人馬變到前陣,脫出大隊,當先走出。
由散修隊伍在前,平戎縣隊伍居中,唐固縣、斤縣兩縣人馬為後軍。
許姓佰將自騎著一匹一階上品的黃鬢駒,威風凜凜地背著認旗走在最後。
康大寶有樣學樣,把戊火放在最前,甲乙丙丁依次靠後,自己走在隊伍最後頭,這樣既方便指揮招呼,也方便點子太硬,好風緊扯呼。
五相門如今雖隻有一個築基在世,其開派老祖卻是個離金丹僅止一步的高深真修。
鼎盛時五相門僅築基真修便不下二十位,練氣門人上千。其開派老祖當時自謂道法超脫五相,便以此為基,在這南蠻之地廣收門徒,時至今日傳承已逾千年。
要真論起來,整個咼縣的修仙勢力或遠或近,都能與其扯上些關係。
州廷在雲角州的勢力還遠未到傳檄而定的地步,此番不止費司馬是召集了鄉兵,五相門一方或用靈石收買、或用舊情拉攏,照舊糾結了數量不少的修士來此助拳。
許姓佰將押著一群羸兵自信滿滿地離開主陣,那頭五相門同樣有一隊人馬脫出隊伍,直直迎了上來。
雙方以堂堂之勢擺開人馬,選了一處平原地帶列陣而戰,氣氛熾熱得快要炸開。
此時正有一隻嬌小的紅領獵隼從雲層劃過,它正感受著擦過翅膀的暖流,看向下方人群的目光有些炙熱,似是在等待著盛宴的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