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終其一生都隻是個練氣小修罷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還遠遠沒有資格可以下這樣的評語。
不過黑履道人的修行天賦不凡卻是真的。
僅憑著其一出手,便輕易擋下令康大寶汗毛炸起的那道刀氣便不難猜出,這位出身貧苦的小派掌門,怕是已經悄無聲息地築基成功了。
什麼平戎縣三大菜雞勢力,黑履道人若是在意這三瓜兩棗,隻消把築基成功的消息放出去,怕是一夜過去之後,這平戎縣的實力格局便會重新完成洗牌。
康大寶在旁注視著這位長輩,隻突然覺得既熟悉又陌生,默然而立,並未開口。
隻見黑履道人正打著赤膊,手中的長劍在空中劃出淩厲的劍氣,劍氣凝結成劍芒,時而散出一條細長的白光,在空中劃過,斬向空處,悄無聲息。時而又蕩出一道快若繁星的流光,伴隨著鏗鏘有力的劍鳴聲,嚇醒了一片樹梢上休憩的驚鵲。
康大寶雖不通劍道,但憑著與蔣青朝夕相處養成眼力也可看出,黑履道人的劍法造詣必然要高出蔣青許多,怨不得每次蔣青提起這位師叔的時候語氣中都滿是欽慕之色。
哪怕是在築基之中,黑履道人的戰力也是不弱的那類。
“呼,可惜了,若是今天若還如往常一樣,來尋我的是青哥兒,這套劍法他當能得一分精義了。”一套劍法練罷,黑履道人收了法劍用布裹好,接著一邊穿上戒衣,一邊轉頭與康大寶笑著說道。
“拜見黑履師叔。”康大寶再見到這名師父生前的摯友,心中情緒複雜至極。
哪怕師父彌留之際對自己講過不得對其心生怨懟,還再三囑托自己要以父事之...可...可怎能不恨呢?
師父故去之時正是春秋鼎盛的歲數,重明宗眼見便要就此興複,卻...
於是這麼多年,如非得已,康大寶也隻讓袁晉、蔣青與這位師叔聯係,就
是過不去心中那道坎。
若非不久前在重明宗外遇險之時,又承蒙後者出手方才保全了性命,康大寶可能還是不會在今日登門。
“多年未見,寶哥兒你能來尋我,我很高興。”黑履道人身材消瘦,是個胡須雜亂、眼睛很亮的中年男子。
“侄兒先謝過師叔救命之恩。”康大寶端正臉色,大禮再拜。黑履道人麵帶慈藹之色,坦然受了一禮。
“非要老子當麵出手救你這小混賬,才不會裝傻是吧。”黑履道人心中腹誹一句,本來存有的些許不滿此時已蕩然無存,看著老友臨終前托付的弟子,眼中滿是喜色。
康大寶接著深吸口氣,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與來意一並講了,便又不知該說什麼了,
黑履道人捋須點頭,“這件事我已聽人講過了,潁州費家,連皇後都不止出過一位,名副其實的天下望族,卻是拒絕不得。”
“卻是如此,故小侄不得不厚顏來請師叔了。”康大寶將兩隻大雁提出來,臉上也掛起苦色。
“塞翁失馬,莫要心憂。至少這個甲子內,這雲角州廷還是穩當的,匡家人說了上算。”黑履道人淡笑寬慰一聲。
康大寶清楚這位師叔不是個好虛言的人,於是心稍安些。
此事暫了,黑履道人主動拉起康大寶問起修行來,康大寶便將修行難處與黑履道人講了,後者毫無保留,視若親傳一般講了三天。
康大寶隻覺此行所獲頗豐,所謂良師益友便是如此,聽了築基親身講道,這令得康大掌門甚至有信心能在一年之內突破練氣七層,這番過後,他心中的芥蒂又鬆了些許。
黑履道人講完道,臨了又賜了十數瓶合用丹藥,其中不少在坊市中都難得見,康大寶推脫不過,隻得躬身領了,這才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