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宗門一方又怎不會在心中對這些散修帶有幾分提防呢?
隻有從童兒開始教養長大的門人,才是最值得宗門信任的棟梁。
康大寶自老掌門身歿過後主持宗門這麼些年,也隻納過一個年過耄耋的幾戊悟入門。還有就是前不久陸巽商隊那裡缺人手,把那個敘坪縣的杜姓散修,喚作杜青的塞進去了。
滿打滿算其實也就兩個,還都是些沒有本事、根腳的,勝在安全,方便驅使。
即便是如此,二人的近支親族也都得搬到重明城來“享福”。莫看幾戊悟年紀不小了,照樣給他安排了一對嬌娃,在這幾年很生了些娃娃出來。
康大寶拒絕過康大厚來請的宴飲,他這位族兄身上死氣愈發重了。前者之前送過他一些強身健體的丹丸,但耐不住後者虎狼藥一直不停,看來見效不大。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康大寶並未把這件事情太過放在心上。
重明城這些年裡收攏流民、新生兒降生這兩件事都做得不好,固然有外界變天,紛亂不定等客觀因素的影響,但與康大厚的能力不足也不無關係。
奈何在如今的重明康家裡頭,論起主持一方的能力康大厚已經能算是最為出挑的那個了。
若是狠下心把他擼下來,貿
然換了彆家人上來,壞了重明宗近二百年來由掌門親族擔任凡人領主的規矩,對於重明城的發展也未必會是件好事。
轉頭在回程路上對著袁晉講道:“讓長生拜在裴師弟門下吧,若能有些煉丹的天份,往後修行也是不缺資糧了。”
袁晉乾脆地答應了,自己三個師兄弟同氣連枝,拜不拜蔣青跟康大寶也無什麼區彆。
至於周宜修,他雖也是入了名冊的正經師兄弟,但修為不高,歲數卻不小。
一階上品的稼師固然鮮見,也很不錯,但若讓袁晉給自己兒子選個師父,還是覺得裴奕這個有望築基、年歲又輕的一階丹師更好。
修行人很少讓後人拜在自己門下修行便是這個道理,你自己教給徒弟的東西,難道會不舍得交給自己的血裔親族麼?
所謂姻親、師承這些,其實也是拉近鞏固雙方關係的一種良好手段。
“那師弟我回去了還得給裴師兄準備一份束脩才是。大師兄,你說送個什麼好?”袁晉有些苦惱,裴奕如今身家頗豐,送他自己煉製的法器可拿不出手。
“那是你這當爹的該想的事情,問我作甚。”康大寶懶懶答道,騎著烏血駒快走幾步離了袁晉,盤算起來破妄金眸的事情。
有了黑履道人的解惑,他現今離突破練氣七層隻待靈氣積累,並不存在瓶頸可言。
而破妄金眸這門傍身的手段想要得到突破便要更難許多,不提這門宙階道法有多難習,小成境滿後若想要更進一步,便要尋到月蕨這二階靈草才行。
偏偏康大掌門將宗內典籍閱遍了,還托了賀德宗讓他家商隊幫忙尋訪。
無奈許多日子過去了,到現在也沒有消息。
儘管如今康大寶在小成階段還有精進的餘地,不用太過焦急,可他還是想儘快掌握月蕨這緊要靈物的消息以作準備。
想了許久也隻是空想,康大掌門索性撇了這個念頭,架著烏血駒行到了蔣青身側。後者先偏頭看了二董與袁長生同乘的那輛獸車,才開口也與康大寶擔憂起了袁長生的前程。
蔣青其實是個麵冷心熱的性...不對,麵對親近人,他其實是個心熱麵也熱的性子。
他是被兩個師兄自小扶持長大的,袁長生是袁晉的長子,在他眼中也與他的親子一般無二,如今長生驗出來隻是幾無道途可言的五靈根,由不得他不心焦。
康大寶無奈,也隻得拿出寬慰袁晉的那套說詞再講一遍,見蔣青也麵色轉好許多,他才將目光投向了分彆與韓韻道與張楽同乘一匹荒牛的另兩個仙苗,轉移話題說道:“那董柳兒跟兩位弟妹不愧是同族,是有些掛像,但這宋暉又是哪個宋家的後人?”
“正待要跟師兄說這事呢,剛韻道過來報過,這宋暉出自平河堡小宋氏,是宋二姐的本家弟弟。”蔣青提起此事,臉上的表情有些欣喜,也未注意到康大寶臉色的變化,接著問道:“說來二姐兒在淩河墟市那家鋪子也好長時間沒開了,師弟上次去問過馬寡婦,她也說不知道。”
“也不知二姐兒是否出事了,我還托賀家大哥帶著商隊也打探下消息。若是能將二姐尋回來,她知道平河堡小宋氏又出了一位仙苗,不知道會有多高興。”蔣青歎了一聲,一個長相妖嬈、身段火辣的女修突然消失,又時隔這麼久了還沒消息,那還有幾分可能不是在外被惡賊害了呢?
“是啊,若是二姐知道了,也定會高興的吧。”康大寶看著正用飽含崇敬之色的大眼睛看著韓韻道的小宋暉,感慨說道。
於此同時,他撫摸起袖中的小奇,又想起救了自己一命的“龜兒子”和那個麵容已經模糊,總笑著遞給自己果子的素衣少女。
“求道之路,何其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