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在墟市練攤和采買、居住修行的散修們都熄了剛燃起來的那點小心思,將投在幾家大商戶的眼神也儘都收了回來。
邪修、散修、匪修這仨字之前本來就隻有一字之差,互相轉換起來靈活便捷無比,根本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隻是如今那姓康的都成了費家嫡婿了,身後還有黑履道人這個非一般的築基真修撐腰,背景比起淩河墟市那個代元江還要高出許多,不是尋常人能惹得起的。
這兩年康大寶在平戎縣左近多少能算個風雲人物。不僅是那些偏正向的暴打縣尊、出任縣尉、戰陣立功、費家嫡婿等事跡有所傳播,當年他將死後的吳道人挫骨揚灰了這件事情,也有流傳,而且還更令人印象深刻。
修行人裡頭蠢人不多,就是實在眼熱各家商鋪中的好東西,也得估量下值不值得。
於是還是都轉變主意,覺得現今這番還是先配合他家保住墟市好些,免得被這“睚眥必報”的小人記恨上了。
“罷了罷了,反正真被這群畜生們突進來了也未必能走脫,他們可分不清這裡頭誰是主家誰是客人,一樣都是塊肉而已。”散修們三三兩兩地圍攏在一起,商議一陣,也算是勉強統一了思想,立在站在陣位上的諸家修士身後,認真學起了陣位靈決,以備互換輪替。
聽完靳世倫的話,周昕然竟主動將主陣陣旗交到了葉正文的手中,令得後者也是一愣。
“好嘛,一個靈石沒給過,老子還真成了他家長老了。”
好在這類製式陣旗的禦使方法都是通用的,以葉正文的閱曆自然早就習得,隻稍稍運起靈光便已熟悉許多。
做完這步,二人都把目光轉向正在好言相勸幾個還有些畏懼的散修列隊的靳世倫身上。
這個少年在一副俊朗的麵孔下居然還處事沉穩,又有急智,真是好不簡單呐。
可靳世倫所做的還不僅餘此,他又交待周昕然去將小樓內的法器、靈丹隻要不是太珍貴的,都取出來派發給散修使用。
周遭的各家主事有那想得通的,如賀德宗等人,便也大方地跟著有樣學樣,更進一步穩定了散修們的戰心。
“姓康的還真是好命,這般出色的門人也被他賺進門裡了。”葉正文倒未能感慨太久,獸群的耳中同時響起一聲尖嘯,朝著法陣護罩,撲了過來。
“咣咣咣”,轟鳴聲連續不停,運轉法陣的諸多修士麵色儘都不好,後陣修士的法器、符籙雖有些成果,也將迎麵的一小群妖獸收割乾淨。
可比起整個獸群數量來說,二三十隻妖獸的損失罷了,還遠遠嚇不退這些畜生。
更加的猛烈的攻擊到來了,獸群中的妖獸種類頗雜,足有十來種之多,不止有赤鬃山豬這類肉體力量出眾的,更有似風鷹、虎紋角獸這類具備天賦法術的妖獸施出術法攻擊法陣。
妖獸屍體越堆越多,可本來厚實的法陣護罩也跟著一點點消退下去,各家修士的輪換速度更是愈來愈快。
雙方不過戰了小半個時辰,葉正文覺察出不對來,隻見他的獨目中便現出一點憂色,隨即拉過靳世倫到身邊,悄聲傳音道:“小子你記得機警些,這獸群不是自己從寒鴉山上下來的,這是有人特意要害你家,眼前這墟市怕是要守不得多久了。”
他話甫一出口,靳世倫都來不及答。
不知何處散出起一股濃鬱無色的香氣,隨風彌漫入獸群之中,令得它們興奮躁動起來。瞳中瞬間泛起紅光,口中也跟著滴下涎水,癲狂一般地狂暴的衝擊起了法陣。
構成法陣的四十八麵陣旗在如此撞擊之下都有些承受不住,此時旗杆上密布的靈紋閃爍不停,搖搖欲墜。
運轉陣法的修士之中更是有不止一人被震得七竅流血,麵色蒼白,忙一把拉過身側準備輪換的同道換下,服了丹藥盤坐調息。
葉正文麵色凝重,立在陣前揚起手中陣旗,雲雷又唰唰落下一片,砸向獸群。
此時陣中往日收納雲氣積攢下的雲雷已在先前時候被周昕然在耗費大半,葉正文通過僅剩的少數雲雷打殺了十數頭衝得最前的虎紋角獸之後,卻根本無法似剛才一般驚退獸群的猛烈進攻。
在無色香氣的影響下,它們的腦子逐漸被暴虐占據,已經將害怕、膽怯這類情感壓到了最角落。
又是數十頭妖獸一起撲到陣前,一陣轟鳴過後。
“哇,”陣中突地傳來一聲慘叫,卻是蒯武被強大的衝擊力直接震飛出去,嘔出了一攤鮮血。
他所在的陣位是處關鍵節點,他一失位,其陣位旁的一杆陣旗倏地炸開,法陣護罩又肉眼可見地淡了一分下去。
陣中修士看著愈發凶猛的獸群似潮水般的湧來,儘都麵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