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你跟莫苦師弟不算,都做裁判去。”站在小胖子身旁的裴確拿著一把苜蓿抽了抽他的屁股。
小胖子兀自不服,嘴裡頭還嘟囔著什麼。
那頭的莫苦卻連忙答應了,這是自己這個邊緣人難得一天之內能被師長師兄點名點到兩次,這是少有能跟師兄弟們拉近關係的機會,可不能錯過了。
周昕然嘻嘻一樂,她雖沒有稼師的天賦,但這麼些年跟著周宜修總有些耳濡目染,速度比起眼前這一眾師兄弟可快出許多了。
她性子明媚大方,當即便出言說道:“那各位弟弟的靈石,姐姐可就愧領了!”
一旁的幾戊悟悶頭沒有出聲,默默將速度又提快了一些。
散修生存艱難,他早年間可是在不少地方打過零工的,莫看他現在床上的活路都有些費勁了,但收割靈植這類活路做得順手得很,這是鐵了心要去掙這些靈石了。
與他挨著的魏古同樣賣力,韓韻道的提議若是誰贏了,那贏來的靈石對於他可不無小補。
魏古終於有了一處穩定的落腳之地了,最近還想著聘一房修士正妻呢,正是攢彩禮的要緊時候。可幾戊悟這個老頭速度當真迅捷,把魏古急出來了一頭熱汗。
一份本該沉悶勞累的活路被眾小子的比賽渲染得如火如荼,連周宜修這個乾慣了的老稼師都被這份熱情感染。
他甚至唱起了歌,聲音醇厚、語調滄桑,似一枚古塤在田間悠揚響起:“既方既皂,既堅既好,不稂不莠...”
他這邊唱起來,那頭的周昕然也笑著應了起來,唱起父親從小教她的歌謠,如潺潺流水、婉轉動聽:“去其螟螣,及其蟊賊,無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其他眾修身上的勞累似是被這對父女的歌聲衝淡了許多,原本靈力匱乏的身子又被豐收的喜悅灌注了力氣,遂也都跟著小聲吟唱起來:“饁彼南畝,田畯至喜。來方禋祀,以其騂黑,與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眾修之中便數袁晉的表情
最為浮誇,暫時離開了原本一刻都舍不得離開眼睛的器房之後,他似乎一下子便活躍過來,又恢複了往日裡愛鬨愛笑的個性,唱得最是起勁。
小子輩們見他這幅模樣,也儘都釋放起來天性,哈哈笑著收割起來。
一時之間,這片白花花的苜蓿田,儘都被重明宗門人的笑聲填滿,不像勞作、更似郊遊。
笑聲往雲層上方傳去,孫嬤嬤有所意動,丫鬟們麵麵相覷,護院們嗤之以鼻。
而這一副上下一心、熱火朝天的景象也並未感染到玄隼上的費疏荷,麵對這副田園牧歌的景象,她的反應隻是淡淡。
此時在她的眼中,康大寶臉上滿是豆大的汗水,一身不合體的攘衣上染滿了紅土,真跟曾在費家莊園裡頭見過的那些鄉下田舍夫一個模樣。
一無尊貴、二無體麵,的確跟大家貴女眼中的良配沾不上半點關係。
費疏荷從未想過自己會嫁給一個這樣的夫君,奈何造化弄人,家中大人們走了歩蠢棋,激怒了南安伯,倒累得她被毀了一生。
嫁入豪家本是她這類貴女最好走的一條路,如今就此斷了,費疏荷在這個夫君身上看不到半點希望。
那便隻剩下一滿是荊棘的路要走了...
隻見她美目輕輕閉合,輕聲吩咐道:“返程,我要回去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