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鐵主薄也在此處。”作為近來頗得鐵流雲青眼的侄兒,鐵西山在外間還是有些名氣的,賀德宗這老江湖自然認識。
這世道,最忌諱的就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如今可是鐵縣尊了。”康大掌門笑了一聲,邀著賀德宗與一眾護衛進了包廂。
“世兄來唐固縣是為何事。”離了那些築基,袁晉總算能開口說上話了。
他是個活躍性子,前些日子與康大掌門幾人一起在一眾築基麵前做起了乖娃娃,彆提多憋悶了。
“無大事,路過而已。”賀德宗臉上有些不自然,他本來想說途中聽說霍家人被蒯家狠狠掃了麵子,特意過來看霍家熱鬨的。
可他與鐵西山畢竟不相熟,倒是不好將這些事涉築基大族的揶揄話拿出來與外人說,便打個哈哈糊弄了一番。
“如此便好,多留幾日,我們兄弟痛飲一番。”康大寶話音剛落,袁晉便從身後酒櫃上端來一個等身高的酒壇來。
“小弟今日就陪世兄好好飲一回,上次世兄走得太快,都不曾好好與小弟吃酒,這回可莫再走快了。”
“哈哈,下次,下次,下次某再來與賢弟好好痛飲。”賀德宗顯是很喜歡袁晉這爽直性子,不過言後卻是解釋道:“真留不得太久,這批貨物是位築基真修委托的,耽擱不得。”
說話間賀德宗還連忙擺手,“酒也不能喝了,老弟見諒,不敢誤了事。”
涉及築基修士,再小的事也是大事。眾人都是識大體的,知道這酒是真半點也勸不得了。
既然賀德宗喝不得,那康大寶索性也棄了酒壇,反輕車熟路地拍手叫來一班女樂,隨即與賀德宗聊起近況。
“哦,元禾侄兒成了普州石山宗的真傳弟子?哈哈,當真可喜可賀,可惜飲不得酒。”康大寶聽聞後鼓掌賀道。
連蔣青都側目投來,心中微微驚訝。
“僥幸而已,不過這孩子是沒讓我太操心過。”賀德宗臉上的笑意掩蓋不住。
“石山宗一門十築基、如今道友麟兒成得真傳,築基有望。”鐵西山也笑道。
“築基何其艱辛,”賀德宗輕搖下頭,謙虛一句,他算是雲角州內有點名頭的練氣修士,被外人叫了一二十年築基有望,如今還不是摸不著築基的邊。
築基之艱難,深有體會。
言罷了他歎了口氣,想起如今賀家頭上供奉的那位築基已過兩百二十歲,陽壽不多,規矩卻不小。
整個人的性情也變得愈發乖僻,對於其下勢力堪稱壓榨,賀家商隊作為其中的一員,現在的日子也自然愈發不好過。
還是康大寶命好,不用憂心族人修煉,有一位那般強勢的築基師叔、娶的還是費家嫡女。
從小聽慣了長輩們誇讚的賀德宗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豔羨康大寶這個世兄弟的一天,當真是三十年河東河西。
原先賀德宗還以為兩家相交,就算是平等往來,但潛意識裡還是得以賀家為主。如今嘛,賀家這點實力,就未必能上台麵了。
費家、黑履道人,重明宗的這兩個後台都是連賀家身後那名築基都要恭謹對待的。
賀德宗還有要事,這頓飯隻吃了小半個時辰便散了。
得知賀德宗這趟是去韓城,途中剛好要經過重明宗的那處藍銀礦脈,康大寶便請賀德宗方便的話打探一下那三處獸群規模,後者自是一口答應。
除此之外,還有月蕨的消息,賀德宗也言正在找尋,似也已經有點眉目了。
“洪秦我正在讓人檢索,不久後當會有些眉目了,屆時再跟老弟說。不過之前我在唐固縣城外見到了陳野,老弟需留點神。”賀德宗走前叮囑。
“陳野?”康大寶低聲念道,這位草巫教當代教主行事毒辣,幾近邪修,康大寶雖隻是見過幾次,從未相交,聞聽此人名聲也有些忌憚,但卻並不懼怕。
蓋因重明宗與洪秦、史家等人雖有過嫌隙,講道理重明宗一方沒有惹過事,都是自衛罷了。再這些人跟陳野也未必親近,對方沒理由來尋仇。
不講道理?那擔心的就該是陳野了,康大掌門如今有後台了,誰怕誰。
重明宗作為如今平戎縣僅有的兩個築基勢力之一,沒有問草巫教要靈石就不錯了。
想是這麼想,但康大寶心中還是存
了份小心,似陳野這類道途無望手段還行又壽元不多的老修,等閒築基有些時候遇見了都會避著走。
此刻城外的一間茶肆中,陳野正跟一男一女兩名修士說話。
“這次未能拜見審前輩,實在遺憾。”說話那女修正是康大寶相識之人,陳野的女徒弟蟲娘子。
此刻她撅起嘴唇,一臉嬌憨,在旁那男修拿話哄她:“歡兒莫著急,叔祖正忙,一時抽不出空,下次定會抽出時間召見你的。”
轉頭卻朝端坐上方的陳野賠禮道:“倒是累得陳前輩白跑一趟了。”
陳野沉聲回道:“無妨,審前輩是子楓穀掌門,日理萬機,是我等來的唐突。”
隨即又朝著那男修言道:“審道友,我與霍刺史家有舊,這半月內我還會在霍家拜訪,若是審前輩有暇了,還請道友告知一聲。”
“那歡兒...”審姓男修看向蟲娘子該凸該翹的身材目露不舍,後者向其也做出一副幽怨之態。
“道友道法高深,小徒還要請道友多多指教一番。”陳野自是看出這狗男女戀奸情熱,卻也不管,自顧自離開了茶肆。
門扉才剛剛關上,審姓修士即舍了先前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扯起蟲娘子短裙便入。
“嘶,旁人說當年你與這老頭有一腿是不是真的。”
“唉,親哥哥,你輕點,輕點,瞎...瞎說些什麼,那可...可是奴家的親師父呀。”
“我不信,我方才見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呸,什麼狗屁教主,九十多了還想著築基,做夢去吧,到時候定像條狗一般去求我叔祖。哈哈,乖乖你說是也不是。”
“是...是,好哥哥,憐惜些,輕點...”
身後的靡靡之音傳入茶肆外身穿道袍的老修耳裡,他眼神仍舊堅定如鐵,未見絲毫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