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魔神凜然不懼,手中的金剛杵血光大盛,狂吼一聲,直麵劍陣飛撲過去。
“不自量力!”審卬眼見著白骨魔神被飛劍劍陣一擊即潰,冷哼一聲,真以為偽靈器帶著靈器兩個字就是二階靈器了?可笑!
飛劍被白骨幡止了兩次,陳野也料理完了六根藤蔓,白淨的道袍已經被染成草色,他收回白骨幡,又祭出一張符籙,迎風燃儘。
數十道劍光憑空生成,鱗次櫛比地撞在審卬的劍陣之上,輕而易舉地湮滅了六道虛影,僅剩一道真劍被打得叮當作響。
“百劍符。”審卬收回飛劍,頗為意外,因為這類二階符籙價格不菲,不花個一兩千靈石都難買到,在雲角州這類小地方都難得見到。
且陳野所用這符籙威力不小,顯是正經的二階符師所製。這等檔次的符籙連他這名築基真修現在手裡都無多少,未想陳野一個小小的練氣居然還有這份際遇。
“這就是你的底牌?”審卬心頭發笑,得了幾張二階符籙,就以為可以越階對敵了,莫不是話本故事看的太多,真當築基不值錢了!
飛劍敗退,還有幾道零散的劍光襲來揮指一晃,氣流蕩起,掀起一個小旋風輕鬆將劍光卷入耗儘靈力消散空中。
陳野噴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結成一個詭異符文印在白骨幡上。眼見陳野頭上僅有的幾根烏發順勢變作雪白,整個人身上死氣更甚。
白骨小幡的氣息卻被補足,血光更盛,白骨魔神虛影又被喚出,審卬法訣輕點,如法炮製,飛劍再結劍陣,二者相敵,這次飛劍雖不能再次輕易擊潰白骨魔神虛影,卻仍穩占上風。
各自法器在空中糾纏,審卬見狀皺緊了眉頭,又喚出一麵極品法器盾牌來,這陳野不似之前設想的那般孱弱,有些手段,馬虎不得了!
陳野吞口丹藥,又祭出一尊玄黃色小塔,“定!”。
“又是一件偽靈器。”審卬麵帶訝然,眼見就要近身,自己一個築基的法器盾牌居然被對麵一個練氣修士製住了。
“不對,便是偽靈器也不該這般容
易才是。”審卬想到這裡,便見附在空中的玄黃小塔外殼已出現了細微裂痕。
“不這般,他也製不住我的法器。”審卬鬆了口氣,黔驢技窮罷了,隨即目光一凜,舍了盾牌不管。
一掌擊出,聲勢駭人,陳野隻覺周遭的空氣吸入腹中都是燙的,隻平平無奇洪階下品的聚火掌而已,由築基修士使出居然有這般大的威力。
陳野不敢怠慢,端出來一碗符水,吞進臟腑一裹,隨即張開大口,大片濃臭的符水混著無數黑砂噴湧而出。
聚火掌形成的那道等身高的火焰掌印被符水一擊湮滅。
審卬不由得一驚,這道術法他也識得,不就是草巫教世傳的荒階極品吞水術嗎,何時有這般大威力了!
眼見陳野又是一碗符水下肚,眼前的符水還未退散,又是一股洶湧而來。
審卬都有些慌了手腳,多少年沒聽說過這般棘手的練氣修士了!他手結咒印正待要反擊,卻又察覺到身後有三道身影破空襲來。
隨後揮手朝後打出一道風刃,被三頭青目紅牙,豹頭熊掌,渾身黑膚上密密麻麻儘是毒囊的丈高醜物輕鬆避開。
“他何時召出的巫獸!”審卬的驚訝更甚,三頭練氣圓滿的巫獸,自己平時大可一劍破之,如今卻要小心應對了。
符水卷來,審卬避無可避,身上的二階法袍散出玄光,隔絕外界。
無數被符水裹來的黑砂撞在光罩上,叮當作響,若是打在人身,怕是輕易就能嵌進渾身血肉骨髓,害得人遭場大罪。
三頭巫獸渾身尖刺射來,陳野又吞下幾粒丹藥,兩道百劍符也跟著襲來。
身上的二階法袍岌岌可危,審卬祭出一柄上品飛劍將當麵的一頭巫獸斬落,飛劍建功之際卻是靈光大斂。
“好賊子!汙我法器!”
審卬猛掐法訣之下,天下的飛劍嗡嗡作響,劍身也出現細紋,瞬時擊破了當前的白骨魔神虛影,重重地斬在白骨幡本體之上。
一擊破敵,飛劍乘勢襲向陳野。
“噗。”陳野嘔出一大口血來,身子晃了一晃,卻見審卬受了兩記百劍符的二階法袍也被破。後者驚慌之下,飛劍調轉方向,輕鬆先將兩頭巫獸斬殺當場,也顧不得心疼飛劍被汙,審卬乘上飛劍欲要上天躲避符水。
未想到卻還是晚了一步,被大股黑砂打在臉上,右眼被打破眼皮,幾粒黑砂猛地貼在眼球,燙出黑血來。
“死啊!”劇痛之下,審卬終於暴怒出聲!
築基真修的飛劍又是一擊,陳野的玄黃小塔被刺得碎裂開來,審卬先將極品法器盾牌回轉身前,手決數變再結劍陣!
玄黃小塔碎裂的同時,陳野白淨的臉上露出灰敗之色。
審卬這位子楓穀掌門的手段的確不是尋常練氣可敵,陳野隻得深歎口氣,掏出一張神木符空中燃儘,一株巨大的神木護在身前。
有了這層屏障之後,陳野動作不停,他又端出一碗符水大口飲下,渾身骨骼炸響,片刻間整個人便漲成兩層小樓高矮。
二階下品的神木符沒能擋住審卬築基真修含怒出手,巨木碎成靈光四散開來,劍陣瞬時沒了阻礙,一頭紮進陳野寬大的胸膛。
“啊!”陳野隻覺整個身子都差點被這巨大的力道炸碎,外間正有無數的劍氣片刻不歇地湧進自己的身軀,似下一刻就要沒了性命!
“但好在沒死!”陳野感慨一聲,連忙運轉功法。
隻見其眉心處漸漸顯露出一個詭秘的血色符文,渾身血肉筋膜陣陣聳動,變得堅硬虯實無比。
小樓高矮身形越來越小,片刻間便恢複了本來大小,與此同時,那六道紮在陳野身上的飛劍虛影在這個過程中也被輕易擠碎。
審卬成名的七玄劍陣,先隻剩一把真劍被陳野鎖在身上。大股黑血順著飛劍滴落地上,滋滋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審卬驚歎不已,今日若是門中另兩名師弟被他遇上,說不得還真要落敗,不過遇到的是乃公這個子楓穀掌門!
想到此處,審卬得勢不饒人,手中法訣數變,飛劍在陳野身內掙紮擺動不停。陳野創處被飛劍弄得血肉模糊,麵如死色,卻仍隻呆立運功不停。
“不好,這賊子的血液比那巫獸還汙人法器!”審卬一驚,他這把下品靈器級彆的飛劍堪稱子楓穀鎮派之寶,價值甚高!可不能遭人毀了!
此時顧不得許多了,審卬急得衝出符水,隻瞬息間渾身多處被黑砂打爛,符水所汙。
陳野這黑砂並不簡單,粒粒帶毒,令得審卬創處的血肉飛速發黑起來。
審卬運轉靈力壓製體內毒素,隻稍一感受,便覺得這等級的巫毒還奈何不得築基真修,心下大定。
“待料理完陳野這廝之後,自有多種方法可解!”但隨著飛劍的氣息愈發微弱,審卬著急不已,持盾走到陳野近處。
既然靈決喚不得飛劍回來,那他便要親自伸手拔出飛劍。
而審卬走進的同時,卻見陳野的嘴角已輕輕上揚。“不好!”審卬看到此幕,臉色當即大變,急忙退走。
可哪還走得脫!
隻見陳野張開大嘴,一口黃煙從腹中穿過滿嘴齨齒飛速噴出,很是輕鬆地浸入盾牌外的光罩。
審卬忙將六識緊閉,不料那從陳野嘴中噴出來的黃煙卻是非同小可,轉而從周身毛孔侵入,不多時,已與其體內巫毒糾結一起。
這兩相結合的之後的巫毒凶狠非常,完全出乎審卬的所料。他之前抑止毒素的手
段此時根本全然無用。
毒素無法壓製之下,審卬隻片刻間便被毒素侵入周身經脈。這位築基真修驚得大叫出聲,忙用儘畢生所學手段要將體內巫毒圈禁一團,卻遲遲未能如願。
又是眨眼間侵入血肉筋脈的巫毒已令他連半點靈力都禦使不得了。
又隻一彈指的功夫,審卬得表皮便已被凶猛的毒素染得一片烏黑。這時候任他再怎麼大喊,都無計可施。
血水開始從密密麻麻的肉洞中濺落下來,這時候審卬的皮肉也漸漸爛得透了,已經貼不住骨骼,簌簌落下。
審卬被身上傳來的劇痛弄得眼神模糊,他依稀見得一個身插靈劍的白頭老翁朝自己挪步過來。
他撐著築基真修最後的那點尊嚴,沒有求饒,隻囁喏著言了一句:“若..若我當時把《易殷》給...給..”
話未說完,喉管一熱,肩膀一輕,沒有回答。
“養氣功夫還是差,剛才不該笑的。”陳野提著審卬被扯下的頭顱,似感受不到渾身劇痛一般,把嘴咧開露出滿嘴齨齒,輕鬆笑道。
“腦子裡預演了無數回,都沒有今天這般輕巧。”哪怕胸口此時還插著飛劍,黑色的鮮血從劍身滾落劍柄,再濺到土裡,陳野也兀自不顧。
他隻如每一場截殺過後都一樣的仔細清理好現場,隨後便披著不染雜色的滿頭銀絲,獨自一人步履蹣跚地朝著陰暗處藏匿過去。
飛劍還陷在他的血肉裡頭,失了主人的它隨著陳野步伐的起伏不定,令得它的“新主人”前胸上的傷口又被劍氣剮得更加血肉模糊。
穿著褶皺道袍的陳野感受著胸膛傳來的間歇不停的劇痛,其眼神卻仍舊堅韌如鐵,未見絲毫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