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影隻是從旁擦過,韓韻道目光一凜,看不清楚,便將目光投到裴確身上。後者跟著康大掌門修行過一段時間的破妄金眸,雖還遠未摸到入門的邊緣,可對他修煉旁的瞳術卻也有不小的幫助。
康大寶給裴確另選修行的瞳術名喚“映虛”,品階不算太低,荒階極品。
映虛瞳術不似破妄金眸難學難精,重明宗過往的不少先輩們在這門瞳術上頭都有所建樹,因此裴確修行這門瞳術隻不到三年,便已修煉到了粗通境界,其目力比起韓韻道自是要高出許多的。
韓韻道看不清楚這身影,裴確倒是看得清的。
從兄弟二人身旁擦過的也是隻先前見過的圓角兔,隻是品階要稍高些,是其族群中少有的一階中品。
裴確本以為這隻圓角兔行不多時便會遁出自己視線,但卻意外地發現其竟然停在了一處刺靈草叢中休息。
再細一看,這隻圓角兔右邊腿上竟是插著一根白骨箭矢。
“怨不得這畜生現在還敢歇息呢?!”裴確念了一聲,暗地裡起了心思。
圓角兔這類妖獸鬥法本事本就稀爛,一階中品的圓角兔就是沒受傷,可能一些練氣二三層的散修都敢單打獨鬥試一試,現在受傷了,裴確就更不怕了。
更不提這隻圓角兔現在受了傷,其本來有的速度優勢也使不出來。
兩兄弟互相一商量,便定好了要擒住這圓角兔回去的主意。畢竟這次出來沒有完成師父交付的任務,就是師父不訓斥,兩個青年人自己也覺麵上也不好看。
若能把這圓角兔抓回去,就算這類靈獸皮毛骨血都無太大益處,也多少能給師父打打牙祭,算是自己這兩個徒弟儘儘孝心。
說乾就乾,韓韻道與裴確當即便轉身圍獵起圓角兔來。
裴確瞳術運起,兩顆黑瞳幻成琥珀色,一股混沌色靈光緩緩析出,映在臥在刺靈草叢中的圓角兔身上。
這畜生頓時隻覺全身僵硬,再難動彈,它能從族群中脫穎而出,達到一階中品的境界,一生中不知經曆過多少生死存亡的時候,自然清楚自己這是遭了彆人的手段。
圓角兔濃密的細毛中當即滲出大片冷汗,一道熾熱的劍芒也隨之而來,圓角兔當即全力運起靈力,欲將裴確的瞳術掙脫。
裴確的瞳術畢竟還練得不到家,修為又比這圓角兔還低上不少,在後者的亡命掙紮之下,映虛瞳術隻控了圓角兔三四息時間便被其掙脫出去。
韓韻道的劍芒也因此偏了目標,本來瞄向圓角兔額首的劍芒卻隻撞在了圓角兔的一對圓角上頭。
不過雖然偏了,卻同樣灼得一對圓角上頭儘是焦黑之色,直痛得圓角兔眼冒金星,若不是求生的欲望足夠堅定,說不得當即就要痛得徹底昏死過去。
圓角兔的亡命奔逃並未起到太好的效果,固然它的速度還是要快上裴確、韓韻道許多,可它腿上本就有傷,腦子又不清醒,不止連跌了好幾個跟頭,連腿上的那道傷口也變得血肉模糊起來。
那枚骨箭紮在裡頭抖動不停,也因如此,圓角兔體內的鮮血怕是有一半都流了出去,身體也漸漸無了力氣,四肢越來越重,直到一道銳金之氣形成的短矛插進了圓角兔的腦袋裡,才算結束了它的痛苦。
“嘖嘖,可惜。”裴確利落地剝下圓角兔的皮毛,解腕尖刀一轉,被韓韻道炸得焦黑的圓角也跟著卸了下來。
圓角兔身上最值錢的便是這對圓角,可惜這品相敗壞太多了,不然一階中品的圓角還算難得,高低能賣個四五個靈石出去。
“誒,這骨箭還在動麼?!”韓韻道看著深深紮進圓角兔腿肉中的白骨箭矢正抖動不停,出聲言道。
“是符器,質量倒還可以,估計是哪個精窮散修用的。”裴確卸下白骨箭矢,撮指一撫,便輕易將箭矢上頭僅有的一重禁製抹去。
“散修呐...”韓韻道向來都把師長們言傳的經驗記在心裡頭,便是圍獵結束,緊繃的弦也未徹底鬆懈下來。此時他話未說完,靈識一動,便掃到有人過來了。
來人行得很快,顯然心情十分焦急,邊走邊罵:“哪個狗娘養的,敢搶道爺的靈物。”
兩兄弟對視一眼,眼中都沒有懼怕的意思,若真是白骨箭矢的主人尋來了,那可真沒有什麼好怕的。
兩兄弟一同修行了這麼些年頭,自有默契,耳聽來人越來越近,韓韻道守在圓角兔屍身旁邊,挺劍而立,裴確則掐好了斂息靈決,匿在了刺靈草叢裡頭。
來人比兩兄弟想象中還要弱上許多,其口中的臟話還未說完,便被裴確用映虛瞳術定住身形,韓韻道的飛劍也登時頂在了這個短髯散修的喉嚨。
兩兄弟對付這個散修,簡直比先前擒那隻圓角兔的時候還要輕鬆寫意。
這短髯修士顯然也隻是個色厲內荏的軟骨頭,看著喉嚨口的飛劍,臉色慘白得好
似靳世倫盆裡頭的靈麵一般。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這隻圓角兔爺爺們儘管拿去,權當晚輩的孝敬!”短髯修士當即涕泗橫流,先前的囂張氣焰瞬間熄了下去,整個人抖如篩糠,恨不得從胯下擠出幾滴黃湯來彰顯可憐才好。
“哼。”韓韻道才不管他,撮指成劍,指尖現起靈光,連點短髯散修數處大穴,試了下徹底禁錮了後者靈力之後,才取下其儲物袋盤點起來。
這套自康大掌門身上學來的本事被韓韻道掌握得熟稔無比,隨後他開始與裴確一道探查起短髯散修儲物袋中的物什來。
這短髯散修用得雖然是符器,卻配了一個十方儲物袋,在大部分使用二方、四方儲物袋的底層修士中已算得上是奢侈。
再一看儲物袋上與其氣質毫不相稱的桃花印記,兩兄弟隻粗略一想,便曉得他是做什麼營生的。
儲物袋中東西不多,二三塊消耗不少的靈石、一把符器白骨弓與一小把白骨箭矢和一大麻袋蘭花靈炭便構成了這個短髯散修的所有身家。
裴確看得皺起眉頭:“怎麼連枚止血丹藥都無,當真精窮!蘭花靈碳煉丹、練器都是下品,隻能...等等,蘭花靈碳?”
韓韻道此時也將目光投過來,正所謂無心插柳,兩兄弟這些日子在此晃蕩這麼久,做了這幾多的無用功,誰料居然在打兔子的時候遇上了正主!
蘭花靈碳這類靈碳倒不是用蘭花煉製起來的,其主材是一類一階下品靈竹雅蘭竹,因燒製後的靈碳帶有蘭花香味得名。
這類靈碳不止煉製起來費時費力,幾無賺頭,又因了效用不佳的原因,也不好賣,故市麵上存貨極少。尋常修士縱算有,也不會有一大麻袋這般多。
這短髯散修縱算不是那夥劫修中人,也該和他們交情匪淺,才會帶著這蘭花靈碳去售賣才對。
“這下好了,劫修擒了,慶功的兔子也有了。”韓韻道有些高興,提著短髯散修勒令他帶路去匪巢。這短髯散修如今連爺爺都舍得喊,飛劍抵著喉嚨又怎敢不從。
未料三人一路疾行到匪巢的時候,現場卻是一片狼藉,幾個劫修的身子東一塊西一塊的散在地上。
韓韻道和裴確還來不及驚慌,便見一個儀表堂堂、袖口染血的素衣書生從匪巢深處走了出來,看向三人,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