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自作聰明(1 / 2)

“我才好帶你們逃出生天。此役大敗,你小子身為陣中主官,論起這失陣之罪,比老夫都還要大些。

待合力助老夫養好傷勢,老夫帶著你一道斬了那林家築基,將功補過。回到州廷,伯爺責問下來,老夫也才好為你說話。”

康大寶心中驚怒交加,麵上卻還是不動聲色,沉聲言道:“前輩怕是吃醉了...”

“你...”火龍道人勃然大怒,傷口卻又開始劇痛起來,令得他不得不轉換臉色,再聞聲勸道:“你這些女娃娃裡頭,又無半個出挑的人物,有什麼舍不得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今日我用你一個四靈根五靈根,回去過後轉手便還給你兩個三個三靈根,養著這麼些無用小輩,除了白費你家靈石,哪還有半點用處?你隻要...”

“前輩怕是吃醉了...”康大寶複述一遍,仍是埋著腦袋,語氣不變,姿態恭謹。

“嗬...好,”火龍道人也不說話了,將康大寶認真看過一眼,目中現出一絲異色。

隨後再冷笑一聲,繼續閉目盤坐起來,小聲念道:“那你快去將你那些乖乖門人兒都抱好了,等下大家便一道赴死去。”

康大掌門退下過後,火龍道人才又睜開眼睛,目光於周昕然身上停留一陣,比起墨兒而言,周昕然的顏色雖然稍差了一籌,但修為可要高出一大截。

既然要用以采補,自然首看修為道體,顏色要放在最後。

火龍道人自看得出墨兒這女娃年歲不算小,卻還是練氣一層,根基又尤為紮實,怕是個五靈根。本以為拿此女做個前菜,涉及性命前途,康大寶也不好拒絕。

倒未想到康大寶這廝居然連個五靈根廢物丫頭都舍不得,那便更莫說周昕然了,當真如傳說之中一般吝嗇小氣。

自己重傷未愈,十成實力三成難保,真要與這些練氣小輩做過一場,傷勢怕是還要加重許多。

何況林家築基真追來的話,說不得還要這些小輩幫忙,自己才好逃得生路。

“遭瘟的,早知道便不圖袞石祿許給我的那枚四青妙雲丹了,現在莫說突破到築基後期,便是養好傷勢,都不知要耗費多少年頭。”

火龍道人咳出聲來,心生懊悔,暫且不提。

康大掌門此時退了回去,心頭愁緒不減半分,火龍道人這個仇敵再側覬覦自家門人是一;能否帶著弟子們逃出生天是二;將來如何麵對費南応,甚至匡琉亭的責難是三。

人家能把你掛起來做馬骨,亦能夠把你當馬謖斬了,再匡琉亭那等天家貴胄的眼裡頭,這又當得個什麼事呢?

在一眾師兄弟簇擁之中,康大寶並未將自己心中的愁緒細細敘說,隻輕聲交待一句:“都做好準備吧。”

眾人屏息斂伸,都未再言。

裴奕帶著康榮泉、袁長生給舟上傷重的修士施藥裹傷,這兩個徒弟藥理、丹方均未掌握純熟,這時候幫不上許多忙,隻能簡單地打打下手。

此役重明宗可不止折損了董柳兒、宋暉、幾戊悟三人,外事弟子中亦有四人喪命,連康大掌門一直頗為青睞的,可釀出入階靈酒的孫不二都歿於陣中,損失當真不小。

裴奕手中的傷藥靈丹多是市麵上大路貨,就是再怎麼用心醫治,弟子們身上的許多傷一時都難治好,痛得他他這個傳功長老幾要再流下淚來。

“前輩這是...”裴奕愕然問道,卻是火龍道人擦身而過,遞來了上等傷藥。

“給大家施藥吧,這時候多恢複一分也是好的。你家這靈舟著實不錯,便是我都眼饞。可卻難說能不能甩脫後頭的尾巴,養好氣力吧,咱們還有得好廝殺呢!”

火龍道人一反常態地與裴奕這個普通的練氣小修言了這許多,後者捧著傷藥認真驗看一番,並未發覺出異樣來,又轉頭看著在舟上掙紮哀嚎的門中弟子,心生不忍。

火龍道人的傷藥在尋常小修眼中,的確已算是上等好藥了,可那些身受重傷之人也難救活。

隻裴奕與火龍道人說話之間,重明宗中便又有一外事弟子溘然而逝。他先前被一騎真靈門的鐵鱗騎一槍紮穿了肚子,內裡的臟器亂成一團,早就不能救了。

儲虎兒與這個弟子相熟,見此情形,痛得雙眼泛紅。連他這廝殺慣了的粗漢都是如此,其他人便更是哀從心起了。

數十人擁擠在靈舟之上,一時之間卻落針可聞,當真是怪異無比。

康大掌門看著袁長生這些娃娃才止十一二歲,就要板著小臉為人清創裹屍,深吸口氣,不忍再看。

葉正文架著靈舟疾速飛馳,其他門人裹傷調息。

舟上的重明弟子們並未能安靜太久,火龍道人之前所言的事情便發生了,林家築基駕著一條黑虎靈舟,距離己方不過隻有數裡之遠罷了。

來得追兵畢竟是築基真修,舟上重明宗弟子不同程度地露出慌色,火龍道人則未受影響,仍舊閉目調息不止。

康大掌門曉得他這是要拉上重明宗上下做塊人肉盾牌。

火龍道人若此時一人遁逃出去,速度的確要比兩艘靈舟快上不少,可卻難保不會被林家築基拚死纏上,重傷之下,勝負難言。

還是穩坐在重明宗舟上來得好,亂局之中,說不得還好脫身。

“老賊!”康大寶暗地裡啐罵一聲。

<

br>????葉正文已將靈舟駕馭到了極致,可身後的追兵出自長縣林家,本就是雲角州有名的煉器世家,他家所用的靈舟,當然要比黑履道人從三香教長老應必那兒得來的要強。

他家的虎頭靈舟露麵過後,這番追逐之戰開始不久,康大掌門便已能看清林家築基錦衣上的紋飾了。

“火龍前輩...”

“喚我作甚,等死就好。你這般性子如何做得當家之人,先前舍不得一個人,現在又有什麼辦法可言。要我說,直接讓這滿船的人直接自抹了脖子,說不得還要來得痛快許多。”火龍道人拿喬起來,教訓了康大掌門一通,這才又溫聲言道:

“林家那雜碎本不是我對手,可他家小輩太多,我諸般術法施展不開。你家這些師兄弟倒也勉強可用,隻要你們用心幫我,咱們掙得一條生路,當是不難的。”

“但憑前輩吩咐就是,”康大寶絲毫不介意這通譏諷,恭聲應下。轉頭朝著蔣青使個眼色,後者挨個與幾位師兄弟密語一陣,眾人會意,皆不再言。

林家修士很快便攆上來了,由風銅精煉成的虎頭撞角朝著重明宗的靈舟猛撞過來,葉正文操作不及,避不開,隻一節二階靈舟外殼上便出現了一個巨洞,速度也瞬時降了下來。

“日他娘的,甩不脫了!”葉正文話音才落,林家築基便已與數個後期修士從虎頭靈舟飛躍過來。

“殺!”康大掌門帶著門人們施了一把符籙、道術,林家築基仍然穩穩落地,但緊隨其後的後期修士卻登時被轟殺兩人。

這下便惹得林家築基怒意更甚,反手一招,金絲網兜罩住兩名外事弟子,當場便又掉了一地的顏色。

泄憤過後,林家築基先前的古鏡已被火龍道人的化靈術傷了元氣,舍不得禦使,遂又祭出一柄紫銅鐧來對敵。

雖隻是件極品法器,卻同樣煞氣衝人,朝著火龍道人破風砸來。

火龍道人傷勢未好不敢怠慢,林家築基沒有合適與同階相戰的法器不假,可火龍道人之身家本就寒酸,一個築基中期的散修,也隻有一麵極品法器玄印六木盾拿出來禦敵。

林家築基心頭對火龍道人的化靈術尤有忌憚,又知曉後者有傷在身,久戰必敗。

紫銅鐧並不急於建功,於火龍道人對陣的間隙,還敢抽出工夫,打殺了兩個離得最近的外事弟子。

也因於此,他們這處築基戰場,倒是顯得不怎麼驚心動魄。

反倒是練氣小輩們,已經戰得如火如荼。

虎頭靈舟再撞一陣,拿著遊魚舵盤的葉正文心道不好,此時重明宗的飛舟龍骨已然斷裂,外側護板崩裂四濺,這等損傷,便是虎頭靈舟再不理它,它自己也飛不得許久。

與此同時,林家眾修亦陸續跳蕩上來,不由分說便選好了對手廝殺起來,手段之狠辣,似是要將他家折損了不少家老的怨氣儘數發泄在重明宗這些孱弱的弟子身上。

裴奕、葉正文等一眾長輩被林家修士糾纏得暫時擺脫不得。

周宜修則更要不堪,就是麵對個練氣初期的林家少女,都要祭出靠著豐厚身家采買來的護身符籙才能保全自身。

隻有蔣青與康大寶偶爾能棄下眼前敵人,救援一下處在下風的自家弟子。

這便使得這些年歲尚小的門人弟子們,大都處在險境之中。

賀元稟拉著莫苦縮到了甲板上的一個角落,清亮如玉的飛劍蕩出七道翠色劍氣,擋下了對麵兩名林家修士的飛刀長槍。

賀元稟這個如今重明宗內鮮見的出身修仙家族的弟子,同樣未能參得《三陽經》這部鎮宗之法。

論起來他比韓韻道還要稍顯不足,便是《三陽經》其中的《三陽劍訣》他也悟不出些皮毛,隻得從蔣青那麼多儲物袋中揀選出一部荒階極品的《清楓玄墨法》來練。

好在這儲物袋的原主是個有心的,此部功法品階雖不能算高,但其中注釋講解詳細非常,倒令得賀元稟修行此法自帶的《楓劍經》順暢十分,已得了些許劍法真義。

配上其練氣四層的修為,其父賀德工贈下的上品法器青玉劍,論起本事來,已不比小輩中最是醉心劍道的韓韻道稍差。

也因於此,饒是在兩名練氣中期、手段不俗的林家修士圍毆之下,賀元稟亦能將鬥法本事幾近於無的莫苦護持周全。

韓韻道、段安樂與裴確三人帶著一眾師兄弟結成圓陣,數量要比圍攻他們的林家修士多出不少,卻是異常辛苦。

不說袁長生、墨兒這等修為淺薄的,便是康榮泉與張楽等人,因了平日裡疏於習練術法的關係,亦幫不上太大的忙。

魏古修為不高,鬥法本事更是稀鬆平常,但作為陣師總有些保底的本事。在戰線外側觀風移位,時不時拋出個合用的陣盤與前麵鏖戰的師兄弟們提供些許增益倒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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