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蕭炎的表情驟然間變得陰沉,他深吸了一口氣,話語中甚至帶上了怒火:“你...先前修煉靈魂鬥技時,殺了那欺男霸女的紈絝少爺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將商隊的無辜之人都牽扯進來?他們大多沒有修為,麵對那群盜匪根本就保不住性命......”
劫後餘生的喜悅瞬間化為烏有,他隻感覺自己先前的所做所為是如此可笑。
修煉,感情,甚至就連生死搏殺,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這樣的曆練,還有什麼意義可言麼?
少年目光頭顱低垂,將眼神中的不忿深藏。
“蕭炎,你不是要變強麼,這難道沒有達成你的意願?”
聽到對方突兀的話語,魂若若原本挑逗的眼神中帶上了幾分不解,她將視線移開,語氣逐漸淡漠,
“一個萍水相逢的商隊,不過施舍了你點小恩小惠而已,就值得你因為這個來斥責我,真是可笑。”
蕭炎雙拳緊握,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情緒,抬頭怒道:“我承認,你對我的幫助的確遠遠大於他們,可這難道就能讓你把我和他們視為任你擺布的工具?!”
說罷,上了頭的蕭炎直直的走向魂若若的方向,趁著少女愣神的功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自叢林的方向由上而下的俯瞰向下方。
皎潔的月光下,一道狹長的火海將夜幕的寧靜破壞至一乾二淨,地下密密麻麻的躺倒著一堆人,仿佛紮堆的螞蟻,為數不多的幾個活人正步履匆忙的趕著路,從遠處的小河汲取水源來滅火。
少年指著下方燃燒著火焰的商隊車馬,道:“我蕭炎自問不是什麼好人,但如果每次修煉的代價都是這樣,那我寧可選擇去另尋他法。”
“鬆開!”
回過神來的魂若若根本無心看下方的場景,驚愕的神情猛的化為厭惡,她狠狠地將少年灼熱的手拍開,渾身鬥氣散溢,一個接一個的水團衝刷在手背之上。
“...抱歉,一時心急了。”
原本含怒的蕭炎見到這一幕,氣勢也不禁收斂了不少,心中對於魂若若抵觸肢體接觸的認知又更加深刻了幾分。
他試探性的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少女此刻情緒相當不穩定,原本到嘴邊的據理力爭被通通咽回了肚子裡,取而代之的則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若若,你說你扮那千金小姐乾什麼,要是單純想讓我經曆生死搏殺,直接把我丟進這盜匪的大本營不就是了......”
“......”
“若若?”
“......”
“......”
蕭炎索性不說話了,事實證明,他隻是木,並不是蠢。
二人就這樣保持著僵持,不知過了多久,恢複平靜後的魂若若暗自“嘖”了一聲,頗感乏味的轉頭朝著身後的方向走去,
“我不是那所謂的千金。”
“不是千金?”
蕭炎一愣,隨後神色變換,連忙跟上了魂若若的腳步,朝先前的轎子處走去。
果不其然,黑漆漆的轎子中,躺有一位早已昏迷過去的嬌弱女子,先前由於昏暗月色的原因,蕭炎並未能看的真切,因此才下意識的將其忽視。
此時定睛再看,女子雖是容貌清新脫俗,卻距離魂若若那張顛倒眾生的嬌顏顯然相差甚遠。
自知對方先前不過是一句戲言,蕭炎頓時默然不語,心中一時間情緒複雜。
魂若若的手仍然覆蓋在先前蕭炎所觸碰的地方,她麵無表情,淡淡的說道:“這件事並非我所操控,商隊的遇襲我雖然有所察覺,但並沒有義務告知,更沒義務去救他們。”
蕭炎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他並非什麼聖人,魂若若更不是善男信女之輩,自然沒有必要對此多做糾結。
“抱歉。”
眼看事情姑且算是結束,少年拖著疲憊的身軀繞過轎子,而後自顧自的收拾起了地上散落的金幣和資源,將它們往納戒中不斷送入。
盜匪們劫掠之時,基本不會隨身攜帶什麼財寶,然而這散落一地的金錢和藥材,卻是多的幾乎要將那枚低級納戒撐滿。
待得納戒裝至滿溢,蕭炎便向魂若若討來了自己的戒指,開始給其中的資源分起了類。
“蕭炎,要是你與這商隊素不相識,還會出手相助麼?”見狀,魂若若背靠著月色,忽得出聲問道。
蕭炎停下手中的動作,望向對方,有些不確定道:“或許不會吧,對方實力與我相差過大,犯不著為此冒這麼高的風險......”
話是這麼說,但回想起先前直衝天靈的熱血和衝動,他終究還是沒能將話直接一口咬定。
陰影之下,少女似是發出了一聲極淡的歎息,如同夢幻般飄渺。
“這麼看來,你是好人裡的壞人咯?”她聲音慵懶,意味深長。
熟悉的怪異描述再度出現,蕭炎瞥了一眼那遭受盜匪襲擊卻完好無損的千金小姐,咧嘴一笑,旋即低頭繼續收拾起了戰利品。
那你,大概就是壞人裡的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