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都跪著?啊,是不是天父下來過了?快快,都起來,都起來吧......”
楊秀清疲憊的聲音又響起來,而跪著恭送天父的眾人除了羅耀國,都已經熟悉這個流程了,聽楊秀清這麼一說,全都爬了起來。羅耀國也跟著大家一起起立,然後畢恭畢敬看著自己的“好四哥”楊秀清。
楊秀清也從椅子上踉踉蹌蹌站了起來,給洪秀全讓座——他現在已經不是上帝了,當然不能占著洪秀全的椅子,所以撐著經曆了天父附體的疲憊身軀也要起立讓座。
而洪秀全雖然知道楊秀清這個天父附體是假的,但這個時候還是一副關愛兄弟的好二哥的模樣,上去扶了楊秀清一把,還關切地說:“清胞,真是辛苦你了!”
楊秀清則恭敬地回答:“天父能附上在臣弟身上,實是臣弟之大榮耀,何言辛苦?天王,您趕緊坐吧。”
洪秀全也不再和楊秀清客氣,大模大樣就在自己的“禦座”上大馬金刀的坐穩了。
洪秀全坐穩了,其他人又得跪——剛才大家夥過來的時候,楊秀清已經上帝附體了,所以大家隻拜了上帝,沒有拜天王,現在必須補上。
這個太平天國雖然說什麼大家都是兄弟姐妹雲雲的,但實際上卻是等級森嚴的!
這也是羅耀國要“認楊上帝”當乾爹的一個原因!
如果沒有這個“上帝契仔”的身份,光是給上帝家的兒子、女兒、女婿磕頭都得磕暈過去。
而在眾人叩拜洪秀全的時候,楊秀清卻大模大樣在洪秀全的左前方麵對洪秀全站著,隻行揖拜之禮,不必叩拜。這上帝不附體的時候,楊秀清也是一人之下啊!
洪秀全等底下人都叩拜完畢之後,就揮了揮手,除了蘇三娘之外,堂屋內的幾個“上帝家人”,包括羅耀國都爬起來了。但蘇三娘卻依舊跪著,身邊還擺著那隻美團配送箱和五條真空包裝的鹹魚和兩盒“蓮香樓”的月餅。
羅耀國知道,這蘇三娘可不是一般的小嘍羅,她原是天地會廣義堂的大佬,在拜上帝會鬨起來之前,她就是“廣西天地會起義潮”中的風雲人物,而且還有自己的隊伍,是拉著兩千天地會會眾在1849年加入拜上帝會的。
真可謂是資格老,實力大,名氣盛!
可就是這樣的人物,在洪秀全、楊秀清、蕭朝貴他們幾個跟前也隻能低眉順眼的跪著......還真是挺委屈的。
羅耀國正有點同情的用眼角的餘光悄悄打量蘇三娘的時候,洪秀全已經指著他給楊秀清介紹了:“清胞,這是天父的義子,名叫羅耀國,是剛剛奉了天父之命,從天上降下來救山胞於危難之際的,水塘灣一戰就是因為他從天而降,聖兵才轉敗為勝的。他還帶來了天兄煉製的療傷仙藥阿莫西林丹和布洛芬液,還有天兄叫他捎給我等的五魚二餅......對了,山胞已經吃了仙藥,傷病已然大好!”
楊秀清一臉驚訝——上帝俯身在他身上時發生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所以理論上,他現在還不認識羅耀國。
“國胞,”洪秀全又朝羅耀國招了招手,“快來見過你四哥。”
洪秀全對羅耀國的稱呼已經改了,不是“羅兄弟”,而是“國胞”了。洪秀全口中的這個“胞”可不是隨便叫的,隻是他在天上的兄弟才能被他稱為“某胞”,譬如馮雲山叫“山胞”,楊秀清叫“清胞”,韋昌輝叫“正胞”(他原名韋正),石達開叫“達胞”,而蕭朝貴隻能稱“貴妹夫”,聽著就沒有“某胞”那麼親。
羅耀國雖然自稱是上帝義子,但洪秀全卻稱他為“國胞”,把他擺到了和韋昌輝、石達開、洪宣嬌差不多的地位上,這顯然是想把他捧起來和楊秀清鬥一鬥啊!
楊秀清聽洪秀全這麼一說,眉頭就是微微一緊,他這個“上帝”蒙一蒙其他人還成。其他人最多不信,但卻很難拆穿他。而羅耀國這個天人......卻是可以拆穿他的!
譬如剛才羅耀國隻要拿出一版“阿莫西林丹”來問他怎麼把丹藥從版子裡取出,他這個“上帝”就得現眼!
雖然羅耀國沒有拆穿他,但那個“真天人”對他這個“假天父”的威脅實在太大了......現在想想,真是一身冷汗啊!
“四哥在上,請受小八一拜!”
楊秀清正冷汗直冒的時候,羅耀國已經非常恭敬的向他行禮作揖了。
“哈哈哈,”心裡有點虛的“楊上帝”趕緊笑了幾聲,遮掩了一下心中的惶恐,“八弟可真是我天國的大功臣啊,才一下來,就敗清妖,救三哥......天王,您可得重封八弟!”
“不可,不可,”羅耀國趕忙擺手,“四哥,在水塘灣大敗清妖的是三哥和天國將士,治好三哥傷勢的阿莫西林丹和布洛芬液是天兄親手煉製的。小弟隻是個跑腿的......跑完腿,還得回天複命呢!”
還得回去?
楊秀清心中暗喜,但嘴上卻都是“濃濃的親情”:“八弟,急著回天做什麼?不如在凡間和我等兄弟一起殺清妖,打江山,豈不快哉?”
洪秀全則滿懷期待地對羅耀國說:“清胞說的是,國胞,不如留下和兄弟們一起打江山,等平了天下,你再回天不遲。”
馮雲山也趕緊勸道:“八弟,你好歹留一陣子吧......我這重傷還沒好利索,說不定還要用那個什麼阿莫西林丹,該用多少?要不要外敷......我可都不知道。”
蕭朝貴跟著一起勸道:“羅兄弟,你還是留下和咱們一起乾吧......這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你就是在地上多留個一二十年,換成天上的日子,也就是十天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