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梔眨眨眼,一臉平靜地謝邀表情: “那倒也不用這麼客氣,你把五千塊給我就行。”
她四兩撥千斤功力了得,反倒弄得呂牙膏一下子接不上來話。
賭錢!
馮覲說你瘋了,怎麼能賭錢!賽車賭錢犯法!
“犯法了嗎?”徐梔啊了聲,想了想,建議說,“那要不讓他親你一下?”
馮覲歎了口氣:“……那你去坐牢。”
徐梔也跟著歎了口氣:“沒事,如果我贏了,我有辦法讓隊長把獎金給我們。”
“你一定能贏?”馮覲問。
“我試試吧,我實在太煩他了,要真贏了,我願意掏出一百請你們去美食街打包所有螺螄粉,餘下的錢我留作私用。”徐梔甚至毫不避諱地當著呂楊的麵跟馮覲討論獎金分配的問題。
呂楊壓根沒聽見,他目光正垂涎欲滴地上下打量著徐梔,這女孩子模樣漂亮乾淨,皮膚白嫩,一雙長腿修長筆直又勻稱,整個人水嫩得像一朵被人用心澆灌長大的白玫瑰,露水飽滿晶瑩,清純得緊。
“你真要跟我比?”
呂楊看著徐梔,那顆心有些火燒火燎的癢癢。
冰激淋店門口有棵大白楊,光禿禿的筆挺立著,陳路周手裡拿著一罐冰可樂,單手抄兜地斜倚著冰激淋店的玻璃門看著那棵“未老先衰” 的白楊樹,這個季節著實不應該啊。怎麼就禿了呢。
世事無常,比如他怎麼也想不通,徐梔骨頭為什麼這麼硬,五千塊他又不是沒有。
轉念一想,現在似乎還真沒有,銀行卡裡好像就剩下一千塊了。
草。
陳路周回頭看了眼,發現嚴樂琳站在櫃台前還在選自己要吃什麼冰激淋,陳路周隻給她一百塊錢,說買個哈根達斯,剩下的錢隨便她買什麼。
嚴樂琳最後選了個草莓聖代,加上他手上的可樂,買完還剩八塊錢。她把零錢連同哈根達斯遞給陳路周,這哥哥真的很與眾不同,也是第一次有人請她吃冰激淋,自己吃快八十塊錢的哈根達斯,請她吃八塊錢的聖代。有錢又摳門。
陳路周帶著嚴樂琳回來的時候,賽車道上的轟鳴聲愈演愈烈,比他走時更為熱烈、沉重,像一隻沉睡已久的猛獸發出蟄伏已久的嘶吼聲,在賽車場的上空經久不息盤桓著。
嚴樂琳一進去便被火熱的氣氛給吸引住了,興奮地跺腳:“哇,居然還有女車手!好帥啊,那個姐姐。”
他們都來不及反應,賽道格外安靜,驟然發出一聲猝不及防的槍響。
兩台重型雅馬哈同時出發,如同離弦之箭倏然衝出地跑線,賽道上的人頓時熱血沸騰起來,歡呼聲層層堆疊,翻滾在雲層裡。
陳路周找了一圈,都沒找到蔡瑩瑩和馮覲,連嚴樂同都不知道去哪兒了,他隨手拽了個人過來問,“怎麼還在比?第幾場了?”
“你朋友一聽說沒有獎金本來都不比了,後來不知道怎麼跟呂牙膏杠上了,現在還是剛比,第一場呢。”那人說。
陳路周看了眼賽道外,兩台車咬得很緊,徐梔並沒有落後很多。剛想問呂楊做什麼了,身後嚴樂同一臉嚴肅地走過來,都沒顧上自己妹妹,
表情嚴正以待,一筆不苟地同他說——
“陳哥,這事兒我得跟你解釋。”
**
馮覲和蔡瑩瑩在距離賽道最近的位置,兩人從一開始的膽戰心驚到現在熱血沸騰,加油聲喊得撕心裂肺,字縫裡都是對呂楊的咬牙切齒。然而,開槍的時候,蔡瑩瑩和馮覲兩人齊刷刷地將眼睛捂得嚴嚴實實地,都不敢看賽道。一個說蔡瑩瑩你睜眼看看,徐梔出發了沒,她會開嗎,車動了嗎?一個說我不看,我不看,要看你自己看,我從小心臟不好,我怕我暈過去。你說她要是萬一輸了,不會真要陪那個呂牙膏玩一晚吧。馮覲說,那我和陳路周就搖人,你放心,陳路周認識的人賊多,絕對能弄死那個呂牙膏,還想讓徐梔陪他,做夢,他想的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蔡瑩瑩閉著眼感動得稀裡嘩啦,嗚嗚嗚以後再也不說你照騙了。馮帥你是個好人。
還是旁邊的剪輯師大哥好心提醒他們,“你倆真不睜眼看看,你們朋友可厲害。”
兩人倏然睜開眼,賽道上兩台車咬得其實很近,而且兩人穿得嚴實,也不知道哪個是徐梔,聽人這麼一說,以為開在前頭那個就是徐梔,立馬就歡呼雀躍起來,“哇,她居然比牙膏快!”
大哥:“不是,後麵那個才是你們的朋友。”
馮覲:“……”
蔡瑩瑩:“……”
大哥解釋說:“我是說她入彎技巧比呂楊好,可能還沒適應,所以速度沒提上來,但是她入彎比呂楊早,而且,呂楊入彎走大圈,她入彎走的是小圈,你們彆小看這麼幾個過彎技巧,我在這俱樂部拍攝這麼多天,就沒見過幾個人過彎不用踩刹車的,她算一個。像呂楊,你看他,過彎習慣性後刹,很大一個弊端就是容易走大圈,這就好像咱們跑八百米,人家跑內圈你跑外圈,非常不占優勢。你們看著,等到第五個彎,如果呂楊還是習慣性後刹車,你們的朋友肯定能超呂楊。”
蔡瑩瑩心裡卻想的是,傅叔還是牛,其實她小時候也跟著學過一段時間的賽車,壓彎是傅叔手把手教的,傅叔當時就說過職業車手過彎從來不踩刹車,彎道是一個分水嶺,征服不了彎道就不用練了,她不行,徐梔確實那時候壓彎練得特彆好。不然傅叔也不會想把她扔去車隊訓練。
陳路周和嚴樂同站在外圈,目光也是一瞬不瞬地盯著賽車上兩道緊追不舍的車影,嚴樂同篤定地說:“呂楊慌了,他也發現徐梔的過彎比他順滑了,他一直都不覺得自己過彎有什麼問題,說很多大賽選手都是用後刹,這次估計真慌了。”
陳路周說:“他每過一個彎都會被徐梔追上一點,而且徐梔現在適應了,直線開始上速度,他估計想嘗試搶第四個彎。”
嚴樂同卻想到點彆的,說:“我發現徐梔這姑娘真挺聰明的,她答應比賽的時候,呂楊還挺狂的,怕彆人說他欺負女孩子,讓她隨便提一個要求,比如輸多少秒以內都算她贏,結果徐梔隻要求一個就是比長距離。她剛剛應該觀察過他的習慣,如果呂楊掛不住臉,肯定會嘗試在第四個彎不用刹車。”
這樣的結果,就是翻車。
倒不是這個操作有多難,而是呂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想在賽道上臨時改變自己的賽車習慣,這是作為車手最忌諱的。
於是,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呂楊在過第四個彎的時候猝不及防地翻了車,伴隨著巨大的刮擦力,他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慣性甩出去,金屬剮蹭著地麵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響,霎時間,地麵星火四起——
所有人提心吊膽地看向另一邊。
賽道上引擎聲如同擂鼓在轟鳴,徐梔眼裡的草木已經連天,姿態如平時都妖嬈,也格外迎風招展,世界像被割裂過,她聽不到任何聲音,風聲很勁,呼嘯在身後。幾乎都來不及躲避,那台車整個橫跨過來,還好她提前做了準備,兩車在賽道上猛然相撞,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嗙——”。
她一下收不住力直接從車上撲簌撲簌滾落下來,不過還好,她提前減速,有緩衝勁,防護服完全擋住了所有的剮蹭,沒太大問題,不太疼,所以掉地上後就立馬爬起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那瞬間徐梔想到陳路周走時那句,你玩歸玩注意安全。然後下意識朝賽車道外看了眼,她覺得陳路周可能在看,那自然的心虛反應特像小時候因為貪玩不小心把自己給磕碰了,下意識去看她爸媽的感覺。
所以,哪怕此刻膝蓋上隱隱作疼,她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朝賽場外走去。
**
再比一場也沒有意義,呂楊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知道估計再比一場還是輸,除非比短途,他這人這點骨氣還是有的,於是徹底認輸,把獎金給了徐梔。
鬨劇散後,人差不多陸陸續續都撤了。
回程的車上,蔡瑩瑩和馮覲萬萬沒想到這趟收獲簡直可以用滿載而歸來形容,激情澎湃地討論著等會去哪吃夜宵,以及呂楊那孫子最後認慫的樣子,這種舒爽的程度簡直比一口吃下整個冰西瓜,渾身毛孔都舒張開來的,血液從腦裡倒灌下來還刺激。
餘興未了,馮覲坐在副駕駛說:“我打個電話問問陳路周,他說再補拍兩個鏡頭就過來找我們,他今晚好像訂了我們那個酒店,是明天打算跟我們一起走吧。”
蔡瑩瑩看了眼徐梔手裡的哈根達斯,“你什麼時候買的?”
徐梔哦了聲:“嚴樂同妹妹給我的,說陳路周買的,讓我敷敷腦門上的傷。”
相比鼻青臉腫的呂楊,徐梔還好,除了膝蓋有點疼之外,就是腦門上有點淤青。
蔡瑩瑩後知後覺地說:“陳大帥哥就是有錢,哈根達斯冰敷,這待遇可以,徐梔我感覺,你最近跟陳路周好像越來越熟了。”
“是嗎,他好像跟誰都熟,”徐梔這麼說,“嚴樂同妹妹的冰激淋也是他買的。”
馮覲撥了電話聽她倆聊天有點走神,沒想到手機已經接通,顯示通話已經有十來秒,他剛接起來,那邊陳路周說,“馮覲,你把電話給她。”
馮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敏銳,自覺這個她應該是徐梔,而不是蔡瑩瑩。
徐梔接過電話,那道欠了吧唧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多少有些許陌生,有些低沉,透著意外的性冷感,但卻很奇異的有一絲奇怪的電流從徐梔的心尖上劃過,“嚴樂琳冰激淋八塊錢,你的哈根達斯八十塊錢,你說我跟誰熟?”
徐梔沒想到陳路周居然聽到了,她看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試圖看清楚腦門上的淤青,好像有點出血,發現看不太清楚,她這個人還蠻看臉的,這要是小時候她能哭一整天,估計要老徐哄上好久,換做現在心情也很不爽,她還是想嘗試看清楚,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呢,這要破相了她還是挺在意的,於是心不在焉地,有些甕氣地對著電話那邊回:“這麼簡單粗暴嗎?”
“對咱倆來說,金錢不就是最好的衡量方式嗎?”陳路周剛補完最後兩個鏡頭,收了設備,從嚴樂同手裡接過他剛沒喝完的可樂,就著草地直接坐下去,結果看見一窩螞蟻正在眾誌成城的挖洞,他看得挺來勁,一手舉著電話,一手鬆鬆垮垮地撐著草地,鮮綠的淺草沫過他的手臂,襯得他手指骨白皙而禁欲,脫口而出的話是挺狗的,“比如,我現在給你五千塊,讓你親我一口,你應該也挺奮不顧身吧。”
那邊更狗,“可以,現在打過來,我讓師傅立馬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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