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蜻蜓·點水(二更合一)(2 / 2)

他剛坐下,徐梔不出意外地聞到那股熟悉鼠尾草沐浴露的清淡氣息,沒再開口說話,也沒搭理他,這會兒手機響了,是蔡瑩瑩的微信——

小菜一碟:我有事出去一趟,等會兒回來找你。

徐梔:去哪?

小菜一碟:沒事,你看電影,我去見個朋友。

徐梔把手機鎖掉扔包裡,沒搭理他,也沒再主動跟他說話,但他這人存在感太強,光是安安靜靜坐在那,也很難讓人忽略他。或許他也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坐下後,動都沒動一下,一隻手環在胸前,另隻手支著胳膊肘,擋在鼻子上,麵無表情且專注地看著電影,但收效甚微。

他接了個電話,聲音也壓得很低,冷淡嗯了兩聲就直接掛了,估計都沒聽清對方說什麼。

徐梔靠在椅子上,抱著胳膊,懶洋洋地沒看他,說:“是不是這會兒無論給你打電話說什麼,你都會答應?”

說完,她掏出手機撥過去,陳路周手機在兜裡震,他接起來,徐梔電話放在耳邊,眼神多少有點挑釁地看著他,“陳路周,你是狗。”

他笑了下,眼神難得清澈而柔和地看著她,一副她說什麼都照單全收的樣子,“嗯,我是。”

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情緒都被融進他的眼裡。

“沒勁。”徐梔掛了電話,多少猜到這電影是怎麼回事,但是不知道他在背後做了多少,心裡隻能瞎七瞎八的猜。

男人最怕女人說他沒勁,陳路周不動聲色地瞥她一眼,拎著手機慢悠悠轉了一圈,青澀乾淨的眉峰輕輕擰著,表情挺誠懇地自我反省了一會兒,裝模作樣問:“那要怎麼樣,你才覺得有勁?”

徐梔沒答,電影估計快結尾了,徐梔劇情落下一大半,她現在已經有點看不懂了,也隻能硬著頭皮盯著看。

陳路周很少被人說沒勁,尤其還是被徐梔說,心底多少有點不服氣,少年心氣還是高啊,靠在椅子上,懶散地不屑說:“有勁沒勁要這麼看,你也挺沒勁。”

“行,咱倆都沒勁,”徐梔懶得再跟他扯下去,站起來,“倆沒勁的人,湊一起看沒勁的電影,沒勁透了,我回家了。”

陳路周長腿懶懶地一伸,直接攔了她的路,徐梔轉身要走另一邊,手腕便被人拽住,他怕弄疼她,力道不重,寸勁拿捏得極好,這點上回在臨市,徐梔就已經領教過了。

手掌溫熱地貼著她的皮膚,徐梔覺得那一塊的皮膚酥酥麻麻地漸漸燒起來,不知道是他的熱還是她的更熱。或許是他們的。他也沒說話,就這麼仰頭看著她,像一條沒人要的小狗,眼神裡寫滿歉意,可嘴上繃得緊緊冷冷的。

陳路周剛剛摘了帽子掛在椅背上,徐梔這會兒才發現他剪頭發了,額前碎發修剪成很短的一層青茬,薄薄地貼著頭皮,顯得額頭飽滿乾淨,精神很多,眉眼比往日更清晰英俊、銳利。

徐梔從第一天見到他,就覺得他這人太聰明,她喜歡跟聰明人來往,但不會找太聰明的人當男朋友,因為很累,但是陳路周不一樣,他有趣幽默,聰明卻也簡單,有時候就是個大男孩,但總歸還是個聰明人,脫離不了聰明人的毛病,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電影還在放,已經沒人在看了,但任憑這裡頭氛圍多麼波瀾四起,電影劇情仍在孜孜不倦地走,就好像這地球吧,少了誰不能轉。

陳路周並沒想把話說到什麼程度,或者說把他倆的關係做一個徹底的了斷,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可能就收不了場了,但是,今晚如果他倆就這麼散了,估計也就真斷在這。

他站起來,靠在徐梔前排座椅後背上,總歸是沒忍住問了句,口氣表情都挺真誠,但藏不住的帶漿帶水,“怎麼才算有勁,那談戀愛有勁嗎?”

徐梔覺得他真的很狗,脫口而出:“你以為誰都想跟你談戀愛?”

說完,胸腔有一股被人拆穿的熱,呼吸輕淺,可誰不熱呢,陳路周也熱,他心跳前所未有的快,但他是被氣的。

陳路周確定她不會走了,才鬆了手,雙手揣在兜裡靠著,脖子微微仰著,喉結一滾一滾,慢吞吞地想了想,眼皮冷淡地垂著睨她,從善如流地直白說:“嗯,談戀愛也沒勁,接吻就有勁了是嗎?”

“陳路周,你玩不起。”

“是嗎,到底誰玩不起?”他反而是笑了下,“微信屏蔽我的不是你嗎,我說什麼了。”

“你先等會兒。”徐梔說完,目光突然開始緊緊盯著後麵的電影畫麵。

陳路周不用回頭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兩人接吻發出的嘬嘬聲已經旖旎蕩漾地響徹整個放映廳。

“……”

“看完了嗎?”無奈且懶散的口氣。

徐梔已經坐下來,看得精神奕奕,滿目紅光,說:“我每次看他的片子,我都找不到完整版,全都是刪減版,很多電影博主說卡爾圖的片子精華都被剪掉了。”

陳路周吵架吵一半,火氣硬生生卡在喉嚨裡吞回去,他側開臉,咽了下嗓子,他感覺自己以後可能真會得那什麼病,所以煩得不行,也跟著坐下來,隨手撈過自己掛在椅背上的棒球帽,毫不留情打擊報複地直接迎麵扣她腦門上,徹底擋住她的視線。

徐梔也沒動,隻是把帽子戴戴正,再抬頭,畫麵已經切掉了,又恢複了灰暗昏沉的畫質,她指著電影畫麵半開玩笑地說:“剛剛的問題我可以回答你了,談戀愛沒勁,接吻也沒勁,談戀愛接吻也沒勁,不談戀愛接吻就特彆有勁,你看他倆,多有勁。”

陳路周:“……”

徐梔這事兒跟蔡瑩瑩聊過,她倆都一致確定陳路周對她是有感覺的,後來蔡瑩瑩也曾旁敲側擊地去問過朱仰起,朱仰起說陳路周身上顧慮很多,徐梔大致也知道是為什麼,還是那句話,陳路周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他走了,她就找不到更好的?還是怕她纏上他?可她也沒說要談戀愛啊。

徐梔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的人,有些事兒想多了就是精神內耗,累人累己,還不如等問題出現了再解決。

人生最虧的就是活在對未來的擔憂裡,這是林秋蝶女士走後幾年給她的教訓。

電影畫麵一幀幀還在走,徐梔知道已經快結束了,她看著畫麵定格卡爾圖的經典台詞,是他每一部電影都會出現的結束語。

「你會感謝過去的每一個自己,也會後悔過去每一個沒有抓住當下的自己。」

卡爾圖還是那個卡爾圖,可這部電影再好看也不如旁邊這個人安安靜靜坐著吸引人,她腦子裡信馬由韁想著,說道:“陳路周,我爸前幾天被人騙了八萬塊錢,雖然我們已經報警立案,但是警察給我們的答複說,這錢基本上是追不回來了。我爸就特彆後悔,我當初勸他給自己換台電腦和手機,他不肯,現在不僅東西沒到手,錢也還是沒了。這叫人財兩失。”

她繼續說:“反正就是有些事情你想太多壓根沒用,所以我說你玩不起。”

電影最後的字幕滾動條馬上就要結束,在放映廳燈光最後亮起的那幾秒的時刻,徐梔自然而然地傾身過去。

陳路周低垂著頭,眼神黯然冷淡、不帶任何情緒地看著她,放映廳外漸漸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工作人員快進來打掃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他嘗試幾次開口,都重新吞回去,眼睛有些微微泛紅,他兩次側開眼,看向彆處,停頓了很久,喉結一下下難耐的滾動著,兩人之間充溢著一股說不出的狠勁卻揉著一絲糾纏不清的曖昧,最終他轉回頭,低頭看著仰臉在自己座位前的徐梔,咬著牙說——

“你要跟我玩是嗎?行,到時候你彆哭。”

徐梔不由仰頭,猝不及防地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下,“我會高高興興送你上飛機。”

作者有話要說:在骨子裡,我們都是野蠻的動物,我們所見的人隻是被綁上了繩索,被馴服了,這種情形叫文明教化。而不是人性本善。——叔本華

人生最虧的就是活在對未來的擔憂裡——網絡。

電影都是瞎編的。卡爾圖也是瞎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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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到這了,前陣子一直在卡文,這裡後麵劇情都是比較刺激的,進度條可能會非常快,這個吻想來想去還是得這樣處理,所以這裡我先頂個鍋蓋,這章留言都有紅包感謝大家的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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