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你讓陳路周給我打個電話。
徐梔立馬把手機遞給陳路周,那會兒,前奏剛進完,陳路周一邊精準無誤地進節奏,一邊從她手裡接過手機看了眼內容輕點頭表示等會兒打,嘴裡輕聲哼唱著——
“每個人都缺乏什麼,我們才會瞬間就不快樂,單純很難,包袱很多——”
是林宥嘉的《想自由》,第一句歌聲流淌出來,現場氛圍組就立馬熱烈起來,簡直跟開演唱會似的,所有人敲鑼打鼓地,好像聽見巨星唱歌,簡直捧場得不行。
徐梔覺得他聲音更低沉磁性一些,大概是沒想這麼好聽,所以徐梔有點意外,確實很好聽,朱仰起幾個跟瘋了似的,仿佛被丘比特愛神之箭穿透了心臟,他們幾個捂著砰砰跳的小心臟,紛紛心潮澎湃、七仰八叉地仰麵倒地。
“臥槽,我死了——“
“我又被這個狗東西的歌聲打動了,這首歌我聽一百遍都不會膩。”
徐梔仰頭去看他,陳路周正拿著她的手機,另隻手握著話筒,也順勢低頭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好像動物園裡的猛獸,拔掉了所有的獠牙,可眼神仍舊鋒利。隻有她見過,他最溫順的時刻。
“隻有你,懂得我,就像被困住的野獸,在摩天大樓,渴求自由……”
聽到這,所有人都不由被他帶入狀態,朱仰起他們也收起浮誇的喝彩模式,靜靜搖頭晃腦地聽他唱。
其實嗓音跟他說話的聲音也很像,隻是更低沉一些,是那種乾淨清冽的磁性。每個字就好像一條圓潤滑膩的小魚兒,從她耳邊滑進來,緩緩地撞擊著她的心臟。
在忽明忽暗的光線裡,他低頭深深地看她一眼,MV畫麵裡各色的光折在他那雙乾淨眼睛裡,好像仿佛見證了海市蜃樓裡的霓虹,燦爛也孤獨。
“我不舍得,為將來的難測,就放棄這一刻,或許隻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沒逃脫,一邊在淚流,一邊緊抱我,小聲地說,多麼愛我……”
他唱完,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氣氛反而更低迷,所有人都靜靜看著電視機屏幕,默默地喝著酒,等回過神,大約氣氛上頭,也沒發現有兩個人消失了。
“我以前挺討厭上學的,現在突然覺得上學也挺好的。我真的好討厭散啊,陳路周去省外那三年,都沒人提醒我周一要穿校服,也沒人告訴我,馮覲打牌其實是用左手,炸彈都在最左邊。”
“操,還沒走就還是想他了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覺得,我們的故事好像就停在這裡了。以後要再見麵很難了吧。”
那晚,有那麼一群少年,好像在無儘的蟬鳴聲中,一次又一次地試圖去理解青春,去理解人生,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答案否定。
“大軍,你想過你以後做什麼嗎?”
“我就希望我的畫在我活著的時候,能賣到一百萬一張。“
“那我就希望到時候我能隨隨便便買一百萬一張的畫!實現買畫自由!”
那晚,他們在外麵肆無忌憚、熱情高亢地聊夢想,聊前程,聊信仰,聊他們風光的未來。
臥室裡,僅一牆之隔,有人在接吻,激烈而纏綿的擁吻,房間裡很暗,隻亮了一站黃色的地燈,照著兩人的腳,女生的腳沒穿襪子,乾乾淨淨的腳趾承受不住似的,緊緊抓著地板,好像一下下承受著巨浪,從她身體裡襲來。
徐梔也忘了,那天他們親了多久,一整晚,他們好像都在接吻,直到對方都喘不上氣,呼吸被攪乾,胸腔裡氣息告急,心跳卻怎也平複不下來,細細密密的啄吻聲在四下無人的夜裡,似乎沒怎麼斷過。
可那年的蟬鳴聲,似乎就在那天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