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八公(彆哭了。)(1 / 2)

陳路周人靠著欄杆, 一隻手揣在兜裡,脖子上還掛著一條灰色毛巾,頭發早已被風乾,被深夜裡張牙舞爪的刺骨朔風抓亂, 他身上就穿了件黑色圓領衛衣, 外套也沒穿, 地白風寒,冷白皮襯得他整個人在清寒的夜風裡很沒溫度。比那茸茸白雪, 還白皚。

李科看著都替他覺得冷,正要說你要不要回寢室吧外套穿上。

隻見他跟那邊低聲溫柔地說了兩句, 隨意抬頭瞥了他倆一眼, 然後舉著電話直起身, 過來默不作聲地把陽台的推拉門給拉上。

三人在計算係那邊的寢室,這哥們正好是二人寢,還好他室友睡得也晚,怕打擾彆人, 就借了他的寢室。

李科翻了白眼, 一臉習以為常地表情, 怕旁邊的哥們兒接受不了這樣的狗糧暴擊,勸了一句, “沒事,他除了太寵他女朋友之外,沒什麼毛病。”

哥們倒是絲毫不介意,看著陳路周靠在欄杆上的清冷身影,說:“挺好的, 男人中的典範了,我得跟他多多學習, 還挺有安全感的。”

李科笑了下,“學個屁,單身狗還是好好寫程序吧。”

哥們:“誰說我是單身狗?”

李科瞳孔瞬間放大,筆都掉了:“你不是單身狗?”

哥們不知道為什麼,本來覺得這麼早談戀愛好像有點不太好意思,但這會兒莫名覺得跟陳路周是同類感到驕傲,如實相告:“不是啊,我在老家有個女朋友,高中畢業就在一起了,她在你們那兒的慶大讀書。”

李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你又沒問。”

李科頓時罵了句,“我操!”還把筆撿起來又狠狠摔了下。

陽台上。陳路周聽她聲音悶悶,窩在被子裡,難得帶著一點剛睡醒的慵懶和低嗔,聽得心裡一軟,又怕她不方便說話,低聲問了句,“要不掛了?發微信?我陪你聊會兒。”

徐梔舍不得掛,聲音昏蒙又甕甕:“想聽你聲音,每次電話裡聽你聲音,感覺好像都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電話裡更有感覺。”

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就是很磁性,尤其是他熬夜的時候,聲音稍沙啞,像午夜電台裡穩重的男聲,讓人很有安全感。

他笑了下,“……要不改網戀?”

徐梔也笑,在電話裡低低一哂,揉了揉眼睛說:“不要。我媽剛還說讓咱倆分手呢。”

陳路周:“真的假的?”

“嗯,”徐梔說,“我想著要不要燒一張你的照片給她,但是,翻了半天手機,我居然沒有你的照片。”

“明天給你拍,”他笑出聲,聲音乾脆,“要不你給我你媽的照片,我爭取這幾天晚上夢夢她。”

“陳路周,你變態啊,哪有人夢彆人媽媽的。”

他一愣,倚在就欄杆上含冤負屈地笑,眼神往彆處無奈地一撇,簡直潑天冤枉,“哪變態了,你想什麼呢,燒照片更變態好嗎。”

兩人最後都沒忍住撲哧笑出聲,彎月如鉤,少年心裡純粹的愛意比雪白,比花蜜還濃。

靜了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陽台上的風越刮越大,陳路周另隻手從兜裡拿出來,捂了捂話筒,怕被她聽見風聲,清白分明的骨節都被凍紅了。

他仍是安靜陪她耗著。

“陳路周。”那邊叫了聲。

“嗯?”

“我很想她,”徐梔說,“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都沒有解開,其實我爸說我媽死之前給我留了一封信,可是那封信被外婆不小心混著其他我媽的臟衣服給燒掉了。很多時候,我跟她其實可以好好說話的,但是我爸說我們兩個人性格太像了,正兒八經說不到三句話就能吵起來,吵著吵著就互相攻擊。我還記得小學時候,我們老師給我們留了個作業,讓我們回家給媽媽洗一次腳,然後就發現我媽後腳跟上都是老繭,那時候我還不懂事地說她一點兒不會保養,彆人媽媽的腳趾頭上都是漂漂亮亮的美甲。然後我媽當時就說,等你以後穿上我的鞋,走我的路,你再跟我說這句話。”

“你媽媽很愛你啊,不愛你的媽媽會說,那你從我家滾出去。”他說。

徐梔:“你是不是被你媽這麼懟過?”

陳路周低頭無奈地笑笑,“偶爾。我已經記不太清了。不過,想哭是好事,人有時候情緒得發泄出來,你不能老這麼憋著。”

徐梔:“那你幫幫我。”

陳路周低低嗯了聲,“好,你先睡?我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隻能打你一頓。”

那邊沉默半晌。

他以為嚇到她了,“彆怕,陳路周哥哥不家暴。”

本來以為會被謔,卻聽那邊甕聲甕氣地:“想抱抱。”

今晚的徐梔格外粘人,或許是真嚇到了,一陣陣的撒嬌讓陳路周心裡總是忍不住發軟,心裡好像有個臌脹的氣球,軟軟漲漲的,人像踩在雲端裡。

他心裡也癢,手忍不住抓了把頭發。熱戀期真他媽挺磨人,一會兒不見就想。

陳路周又低低哄了兩句,“我等你睡了再掛?”

徐梔遲遲不肯掛,最後也忍著心裡那點不舍,“睡了,掛吧,我剛看李科的朋友圈,你們今晚估計還得熬。”

風雪呼呼刮著,陳路周的手指已經凍麻了,回頭看了眼屋內,兩人還在奮筆疾書地算,嘴裡不知道說什麼,估計又吵起來了。他壓下心裡那點負罪感,想著以後大不了等李科談戀愛,他幫他寫畢業論文都行。

“再陪你會兒,難得今晚這麼粘人。”

一哄就哄了半小時,兩人又低低淺淺地聊了會兒,等進了屋。

草稿紙上龍飛鳳舞,數學公式寫得滿滿當當。

陳路周把剩下的步驟算完,李科已經困得眼神直打飄,三點趴在桌上睡著了,計算機係那哥們叫王躍。顯然是個熬夜大手,眼神清明,又跟他繼續探討了幾個關於常量化的問題。兩人也沒叫醒李科,自顧自討論,王躍其實脾氣還行,話不多,就是有時候喜歡鑽牛角尖,偏巧李科也喜歡鑽牛角尖,兩人在一起就針尖對麥芒,陳路周的性格百搭,所以誰跟他都挺和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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