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散了(這家這麼容易就散了?...)(1 / 2)

樓梯間裡昏暗, 靜謐無聲,耳邊鞭炮聲漸漸小去,也許是兩人的心跳和情緒都太過熱烈,自動忽略了外界的雜音, 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像瀕臨絕望的魚兒被人放回大海裡, 極儘渴望地擁對方在懷裡,感受彼此那久違的氣息和溫度。

“新年快樂, 陳路周。”徐梔忍不住抱緊他,眼眶一酸, 心裡有種陌生的情緒湧上來,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於是在他懷裡埋得更深,那熟悉的鼠尾草氣息從她鼻尖鑽進來,心裡頓時安心又滿足。

想說的話太多,但陳路周知道今晚沒辦法待太久, 隻能撿重要的話說, 於是極具安撫地揉了揉她的頭, 低聲說:“我不太擅長說情話,因為我知道我現在什麼都沒有, 說什麼好像都是在開空頭支票——“他低頭,湊進她的耳邊,”但以後我們都會有,這點你可以相信你男朋友。”

“懂。”徐梔學他。

他撲哧笑了下,“學人精。”

被人嘲笑了, 徐梔埋在他懷裡,狠狠掐了下他的腰以示不滿。

陳路周的腰精瘦, 薄肌充實,蘊藏著力道,手感很好。徐梔掐著掐著就趁著黑往他運動服下擺裡伸進去去摸——

陳路周低頭看她,無奈又好笑地“哎”了聲,把她不安分的手給及時拉住,笑著問:“乾嘛呢——”

某人流氓耍到底,執意要伸進去,“吃豆腐。”

“彆鬨,明天讓你吃個夠,我等會還要跟他們去吃點東西,你早點上去睡覺?”

徐梔這才下巴搭在他胸口上,仰頭去看他,眼睛裡的紅潮還沒褪去,好像一條擰不乾的毛巾,可也擠不出任何水,霧氣朦朧,就是紅,“想跟你再待一會兒。”

“哭了?眼睛怎麼紅紅的?”他手指插/進她頭發裡,撥了撥,“嗯?”

“被你感動的,”她微微踮起腳尖,湊近了些,讓他看,“有眼淚嗎?”

陳路周捧起她的臉認真看了眼,大拇指在她下眼臉溫柔地摩挲了一下,“沒有,不急,哭不出來彆憋,對身體不好。”

徐梔任由他捧著臉,這會兒才細細打量著他的輪廓,下顎線又清晰很多,唇也薄得不近人情,看著莫名有種嚴肅感,比放假那會兒好像又成熟了點,隻不過手上動作很溫柔,鋒利的眉角帶著笑,也掩不住疲倦感。唯獨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好像長在雨天泥潭裡卻依舊清新乾淨的草。

“你又瘦了,一點都不嬌了。”徐梔說。

北京到慶宜直飛的班機本來就不多,他轉了一趟機,在機場待了好幾個小時,一天幾乎都在路上,壓根沒時間收拾自己。

“嬌個屁,我本來就不嬌——”

話音未落,兩人旁邊突然炸開一道摔炮。

兩人一愣,轉頭看過去,那邊聲音輕飄飄地傳過來,“陳路周,我他媽餓死了!”

“等會兒,要餓你們自己先去點。”他低頭看著徐梔,頭沒回地喊了句。

徐梔歎了口氣,鬆開他:“你跟他們去吧,不過大過年的還有地方吃飯?”

“嗯,一中附近還有幾家小吃店開著,隨便吃點就行,”陳路周也鬆開她,想著問了句,“你這麼晚能出門嗎?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算了,太晚了。”“嗯,有事打我電話——”

話音未落,兩人旁邊又猝不及防地炸開一道摔炮,顯然是等急了。

陳路周不耐煩了,背對著樓洞門,頭也不回地吼了句,“你煩不煩?”

緊跟著,二話不說又是一下,還是連環炮,兩三個摔炮在地上猶如雷點一般接二連三地炸開,差點砸到陳路周的腳。

“你餓死鬼投——”陳路周極度不耐煩地一扭頭,話到半截,整個樓梯間裡足足安靜了有兩三秒,聲音陡然間變了調,徐梔從來沒聽過他那麼乖順的聲音,“……徐醫生。”

徐光霽穿著黑色的皮夾克站在樓洞口,手裡拿著不知道從哪兒劫過來的摔炮,陳路周下意識往後看了眼,發現朱仰起和蔡瑩瑩幾個拚命在後麵打手勢,但已於事無補,老父親麵無表情地接上他的話:“你這個死鬼在這裡乾嘛呢?”

陳路周咳了聲,老老實實把手揣進自己的褲兜裡,自覺往旁邊不著痕跡地撤了一步。

“那個,我給徐梔送點東西。”

徐光霽看他兩手空空,鏡片底下的眼睛微微眯起:“送什麼?”

陳路周臉不紅心不跳,目光不避,“就一些書,之前暑假跟她借的。”

“一箱子書?”

陳路周啊了聲,不假思索地說:“對,一箱子書。”

徐光霽笑眯眯地說,“行,那把箱子給我吧,我拎上去。”

陳路周:“……”

陳路周看了徐梔一眼,咳了聲,後者無動於衷,隻能忍痛把箱子推過去。

徐光霽拎著,“還挺沉,好孩子,愛讀書。”

陳路周箱子裡沒什麼書,就幾件衣服和無人機設備,還好上了鎖。

“那個,徐醫生,箱子你得還給我……”陳路周依依不舍地補了句。

“廢話,”徐光霽心滿意足地拎著箱子準備上樓,轉頭看了眼徐梔,“你還愣著乾嘛?”

徐梔憋著笑,看老徐轉過身,準備跟著上樓,用口型無聲地跟他對了一句——我走了啊?

陳路周束手無策地看自己行李箱被拖走,看她見死不救,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兩手忍不住在她脖子上狠狠又虛虛掐了下,徐梔笑著剛要躲,老徐又想起什麼,回過頭,陳路周趕忙把手放下,假裝若無其事地揣回兜裡。

徐光霽回頭叫蔡瑩瑩:“蔡瑩瑩你也上來!”

“等會兒!”

蔡瑩瑩跟朱仰起幾個玩摔炮摔得正儘興呢,看誰摔得遠,摔得響,平地摔還不夠,還要跳起來摔,幾個男孩子都沒她摔得野。

“你們會不會玩啊,還沒我爸的屁嘣得響。”

李科:“……”

朱仰起:“…………”

等上了樓,好在徐光霽沒要求開箱檢查,把箱子拎到徐梔房間放著,隻問了一句,“你倆現在是一個學校?”

徐梔嗯了聲,“他沒出國,補錄誌願上了我們學校。”

“哦,挺好,”徐光霽沒說什麼,脫掉外套,“早點睡吧,咱們明天得回趟外婆家拜年。”

徐梔一愣,“不是年初三才回去麼?”

徐光霽說:“年初三我值班,早點回去陪外婆待幾天。”

……

陳路周幾人就在一中附近的沙縣隨便吃了點,風塵仆仆趕了一路,幾個男孩子早已餓得饑腸轆轆,幾籠蒸餃下肚,等精氣神終於回來點,這才開始閒嗑了幾句。

“徐梔以前是睿軍的吧?跟談胥是不是同學?我老說這名字怎麼聽著這麼耳熟,”薑成囫圇吞著蒸餃說,“你們是不是暑假那會就挺曖昧了?”

今天要不薑成開車來接機,他們估計一時半會兒都打不上車,薑成這人做兄弟,還是可以的。他父母都在外省打工,偶爾過年回來一趟,杭穗要不在,他就一個人過。

朱仰起說:“你那時候天天跟他情敵一起打球,我們哪敢跟你說啊。”

薑成撲哧笑了,“陳路周,你對我這點信任都沒有?我不可能不幫你幫談胥吧?神經病。”

陳路周笑笑沒說話。

朱仰起:“他主要是不想讓你夾在中間為難。”

薑成說:“談胥跟我高一是同學,他考完來找我說想轉回一中的複讀班,我那時候是打算複讀來著,估計以後還是一個班,就約他打了幾次球。關係也就還行。後來高考成績出來,我也沒想到分數居然還不錯,也懶得複讀了。之後跟他也沒怎麼聯係過了。”

“談胥是不是跟你說過徐梔?”陳路周問了句。

薑成想了想,“說過吧,就那麼一兩次,所以暑假那個時候我都沒反應過來,就談胥那個徐梔,聽著好像很有手段,但徐梔本人看著又純純的,完全沒法聯係在一起——”

“談胥那個徐梔?”

“你的徐梔,”薑成立馬改口,半開玩笑地說,“咱草占有欲還是這麼強,哎,你現在在學校打球不會籃球上還寫十幾個自己的名字吧?”

他笑了下,“不是,她不是籃球,我隨便刻上名字就是我的,她本身就是個獨立好強的人,應該也不會喜歡聽到自己被人像個物品一樣歸納了。”

誰都知道他的占有欲強到,什麼東西都要刻自己的名字。

但也沒人知道,儘管是這樣,他都不舍得讓徐梔在身上紋自己的名字。

更何況,他女朋友本身就很具吸引力,根本不需要借誰的光。

陳路周那會兒已經累得很沒坐相,難得翹著二郎腿靠在那,拽得沒邊,一點兒沒注意A大高材生的形象,總歸是很不正經,但還是強打著精神,把話給撂了。

“李科和朱仰起都知道,我對她是認真的,不是單純談戀愛過過癮。”

薑成像是愣住,而後才慢慢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

男生之間多少都有些心照不宣,他自己對女朋友不認真,兄弟自然也不會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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