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後記。)(1 / 2)

04

等他們再回到慶宜, 已經是21年12月。

劉教授提前給陳路周放了一個小長假,徐梔興奮地一蹦三尺高,“那明天買票回去?”

陳路周把車鑰匙扔在茶幾上,人坐在茶幾邊沿, 低頭看她說:“彆高興太早, 我過年可能回不去了, 劉教授打算過年讓我留在這邊。你設計院那邊不用上班了?”

“我老師這周去外地監工了,”徐梔把電腦一關, 撈過一旁的手機開始查機票,歎了口氣說, “結果工地上查出一個密接, 他現在被隔離了, 老師讓我和幾個學姐這段時間不用去設計院那邊,有事他會找我們,我把電腦帶回去就行。”

於是,一夥人第二天就飛回慶宜了。

朱仰起睡過頭了, 沒趕上飛機, 等陳路周和徐梔下飛機, 手機幾乎要被他打爆,他沒開擴音, 徐梔都能清晰聽見他微信裡歇斯底裡的語音,“靠,你們大半夜在群裡商量買機票,老子早就睡了好吧!!!現在在哪兒呢,速速給老子回電。”

陳路周牽著徐梔的手, 帶她穿過擁擠的人流去取行李,另隻手摁著微信的語音收錄條, 給朱仰起回了一條,“到機場了,你自己買票回來吧。”

說完,把手機揣回大衣裡,低頭看她一眼,“你爸來接?”

徐梔點頭。

張予和李科直接叫車走了。

老徐依舊站在航站接機樓外,迎接世界冠軍的氣勢,大力地揮舞著手臂上和臉上的橫肉,隻不過這次,嘴裡不再喊她一個人名字。

“徐梔!!陳路周!!”聲如洪鐘,看得出來,最近身體養得不錯。

老徐曾跟韋主任說過一句悄悄話,被徐梔聽見過一次,他說,有了陳路周,我好像又多了一個兒子,一點兒沒覺得他搶走了我的女兒,陳路周好像比徐梔更愛我。

想到這,在如潮水一般的人流,徐梔忍不住拽緊了陳路周的手。

他察覺,低頭看她,“怎麼了?”

徐梔笑笑,“沒什麼,就突然感覺很愛你。”

他笑起來,“是嗎,那真是受寵若驚。”

“你得了好吧。”

“你還記得大一寒假嗎?”

“啊?”徐梔還真忘了。

“陳路周,我好像在北京更愛你,回到慶宜我就沒那麼想你了哎,”他勾著徐梔的脖子,低頭在她耳邊說著,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真是欠得不行,還模仿她的聲音,“你好好準備比賽吧,我去過寒假了!是誰?是哪個負心漢。”

徐梔踹他一腳,“你煩不煩?”

他笑得不行,“煩,你不也喜歡了這麼多年了?”

“得寸進尺是吧?”

徐梔跟在他後麵,怨念深重地又踹他一腳。

結果被老徐看見了,陳路周還一副人畜無害地樣子,惡人先告狀,“徐叔,看見了吧,徐梔這是不是有家暴的傾向。”

徐光霽笑嗬嗬,一手滿滿摟一個,陳路周太高,還要配合著他的身高,往下蹲。

“走走走,回家,給你們做好吃的!”

“韋主任呢?”

“韋主任奮戰在前線啊。她還能在哪,最近咱們市裡有幾個密接在隔離,還沒確診,你倆這幾天出門記得戴口罩。”

“韋林真去當兵了啊?”

“可不嗎,那小子大二就走了,這幾年估計是見不著了。對了,路周,你媽媽前幾天來過。”

“嗯,我等會回去看她。”

“不急,咱們家附近開了個星周商場,等會兒你們倆吃完飯可以去逛逛,順便讓徐梔買點新年禮物過去。”

陳路周說:“好。”

徐梔問:“星周商場,什麼時候開的啊?”

“就年初啊,你們今年沒回來,有個模範企業家叫什麼我忘記了,反正在咱們市裡大興土木,又是建商場,又是建福利院的。”

徐梔下意識看了眼陳路周。

“姓陳嗎?”

“好像是,管那麼多乾什麼,對了,車上有你蔡叔買的蘋果,讓你們平安夜吃一個。”

“平安夜不是還有一周嗎?再說,爸,你少上網,晚上吃的都是毒蘋果。”

“你才少看那些專家瞎講。”

徐梔:“這麼久沒見了,說話能不能客氣點。”

徐光霽:“你愛吃不吃。”

“回北京了。”

“出門左轉。陳路周,上車。”

“……”

陳路周給她拽回來,笑著給她推進副駕駛座,“怎麼跟個小孩似的,你爸逗逗你。”

這大概就是徐梔很愛他的一點。

他永遠知道怎麼在長輩麵前保留分寸和禮貌,哪怕已經到了這份上,陳路周也不會不管不顧地拉著她跟自己坐後座,而是讓徐梔陪老徐坐副駕。

徐梔坐在車裡和徐光霽對視一眼。

-你看,老徐,他有多尊重你,就是有多尊重我。

-囡囡,你贏了。他根本不需要爸爸挑刺,他早就把自己的刺拔光了。

哎,這孩子到底經曆過什麼啊。

老徐發動車子的時候,心不在焉地想。

05

隔日,海鮮骨頭燒烤。

店裡,熱氣騰騰,觥籌交錯的杯影在落地窗上晃動。這幾年陳路周和徐梔都忙,李科也忙著創業和談戀愛,蔡瑩瑩在四川樂不思蜀,薑成和杭穗已經領了證,杭穗已經懷孕八個月,唯一朱仰起這個大閒人偶爾想回來聚個餐,人也都湊不齊,今天倒是難得這麼齊,幾個人一見麵,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所以,朱仰起你不打算把美術工作室開回慶宜嗎?北京這種小工作室比較難混吧,而且瑩瑩不是在慶宜當老師嗎?”

“彆,可彆給我跟他扯上,他愛去哪去哪,免得以後掙不著錢賴我。”

朱仰起放下酒杯,“蔡瑩瑩,你到底有沒有心?”

蔡瑩瑩:“就你有心。”

朱仰起:“我還就在北京混吃等死,不回來了!”

蔡瑩瑩笑了聲,“你就是看陳路周在北京,不舍得回來了唄,朱仰起,你真是個跟屁蟲。”

“陳路周打算留在北京了嗎?”薑成問,“他現在還在讀書吧?”

杭穗聞言抬頭掃了眼,發現陳路周和徐梔不見了。

桌上一攤狼藉,旁邊還放著一個切了一半的蛋糕,估計吃得差不多,幾人也都飽了,光剩下在聊天。

李科晃了晃酒瓶子,還在裡頭的響,不知道還剩多少,一邊晃一邊說:“他導師撿到寶了,怎麼可能會放他,想讓他留在學校,但陳路周估計自己想出去上班,但多半是留在北京了。導師對他期望高,陳路周壓力其實也挺大,彆人用四五年時間完成的事情,老劉要求他兩年。”

“那徐梔呢?”杭穗好奇問了句。

“在設計院呐,估計也留在北京了,她爸不是再婚了嘛,年初領了證,我估計她沒後顧之憂,兩人估計都在北京了。”

朱仰起還在跟蔡瑩瑩扯皮。

“你到底行不行。”

“……”

“保不齊我再改個姓,我媽姓牛,牛仰起,怎麼樣?”

“……”

另一邊,燒烤店門外。

慶宜市也就這條街還有點人味,市區大部分街區這兩年都已經鳥槍換炮,商業街一環套一環,走到哪,都走不出這些黑心企業家的魔爪。

卷簾門在身後哢哢作響,冬夜,有些店家關門早,除了幾家燒烤店仍舊生意興隆,這是慶宜市獨一份的寂靜和熱鬨交錯。

常年的瀾風伏雨,巷子裡青苔仍舊斑駁,石板縫裡掩不住的腥氣,不過冬夜,是透著一股澀腥味,冷風也挺刺骨。

音樂水噴泉一如既往地高亢激昂,水跟不要錢似的,滋滋往上冒,大冬天的還有幾個小孩蹲在一旁玩水,旁邊就是夜市街,熱鬨熏天,電話柱上一如既往地貼滿小廣告,那隻叫Lucy的狗已經被主人找到,這會兒換了一條叫tomy的,至今毫無下落。

“之前那隻Lucy狗找到家了哎。”徐梔繞著電話柱找了一圈。

“我怎麼聽著你在拐著彎罵我呢?”

兩人靠在電話柱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真沒,就是突然想起暑假那晚,哎,陳路周,你遊戲名字真的是宇宙第一帥和世界第一情人嗎?”

陳路周人懶洋洋地靠著,手上拿著徐梔沒吃完的蛋糕,一點點,把她剩下的蛋糕慢條斯理地吃完,低頭笑了下,說:“不是。”

“那是什麼?”

“用戶1576382002,這種吧。”

“……”

路邊不少夜宵攤,從清晨到日暮,一如既往的繁華和充滿生活氣,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熱情和知足的笑容,隻不過賣煎餅的大叔換成了一個年輕人,一對情侶在夜宵攤上吵架,吵得熱火朝天,徐梔羨慕地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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