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玉陽子收住笑,直視宋暮雨,朗聲道:“老夫玉陽子,這一輩子縱橫天下,殺人無數,從不後悔,卻有一件事讓我後悔,那就是當年追殺雲悠然,若是老夫沒有追殺她,她念著墨綾的恩情,絕對不會離開長生堂,我長生堂,也就沒有今天的末路!”
林芷曦嗤笑一聲,“你說的不錯,我家宮主重情重義,若非是你追殺她,不給她活路,她念在墨綾前輩的恩情,是絕對不會背叛長生堂的,你有今日,都是自己作死作的!”
玉陽子愣了愣,自嘲一笑,“當日我追殺她的原因很簡單,我長生堂第一任堂主曾經留下祖訓。”
他緩緩站直身體,腰背筆直如槍,負手而立,微微抬頭,一副睥睨氣勢,淡淡道:“若有一日,有人在聖殿祭祀中,從天煞冥王和幽冥聖母的神像中,得到一雙紅色秀蓮花的靴子,無論當時的長生堂堂主是誰,都必需讓位,且長生堂上下,必需全力幫助那人。我不願讓位,所以殺她!”
說完這些,他胸口猛地一震,嘴角溢出大汩鮮血,氣息斷絕,站立而亡!
遠處,雲悠然微微眯眼,祖訓,又是祖訓,天音寺也是祖訓,當年的前輩們到底想讓她做什麼,竟然留下這麼多後手。
與雲悠然不同,銀月宮幾人和正道弟子聽到這個答案,全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祖訓。
唯有法相,微微低頭,輕聲喧佛,他差不多猜到那個拿走天音寺無字玉璧的人是誰了!
場中,眾人都因為玉陽子的死有些愣神。
半晌,宋暮雨朝蕭逸才等人抱拳,“此間事了,我們就先走了,死澤凶險,祝願各位俠士好運。”
說罷,六人轉身就要走。
“姑娘且慢。”蕭逸才叫住六人。
宋暮雨轉回身看她,微笑道:“蕭少俠可還有事?”
蕭逸才微笑道:“宋姑娘也說了,死澤凶險,如今有魔教其餘三家虎視眈眈,我們同屬正道,不如一起,也安全些。”
宋暮雨頓了頓,看向其餘人。
葉飄零彆過頭,表示無所謂。
孟光寒和商無離都給了“你做主”的信號。
隻有商明月和林芷曦微微點頭同意。
宋暮雨想了想,她們銀月宮總歸是要加入正道的,趁著現在這個機會和正道三大派的年輕弟子交好一番也不錯。
宋暮雨微微點頭,“那就多謝了。”
她朝黑暗中一擺手,手持玉扇的玉無緣,笑容靦腆的白溪和寧靜淡雅的蘇香兒緩步從黑暗中走出。
至於雲墨,始終沒有出現。
雲悠然略微猶豫,還是沒有出去,這是一個難得的鍛煉宋暮雨等人的機會,她要是出去,幾人難免束手束腳。
她早晚是要嫁到青雲門小竹峰的,銀月宮宮主的位置需要有人繼承,況且,她感覺自家妹妹過來了。
那邊,宋暮雨見到正道弟子不少都帶了傷,便朝蕭逸才三人笑道:“這是我銀月宮的白溪師妹,她是醫修,精通醫術,不如讓她給各位少俠看看。”
蕭逸才三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法相朝白溪露出溫和的笑容,“阿彌陀佛,那就有勞這位女施主了。”
白溪臉頰微紅,腦袋低的都快要垂到地上了,聲音小小的,“沒事,不用謝,不用客氣的,不用,唔。”
說話語無倫次,最後竟然還有聲嗚咽。
蕭逸才三人麵麵相覷,饒是他們都是各派的掌門弟子,都算是能說會道,這會兒卻也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頗有些尷尬。
好在這時,文敏帶著林驚羽走了過來,笑道:“白溪姑娘,我這位師弟受傷很重,請你幫他看看。”
白溪抬頭看了眼,語氣飛快卻一板一眼,像是在報菜名,“身上共有傷口18處,5處大傷,13處小傷,流血量極大,把衣服脫了。”
凡是在這附近,看到剛剛白溪說個話都差點哭出來的眾人齊齊無語,表情無法言說,這姑娘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吧?
林驚羽也是發愣的一個,這姑娘讓他做什麼?脫衣服?
白溪可不管彆人,見林驚羽無動於衷,乾脆上前,幾下就撕了林驚羽早已破破爛爛的上衣。
林驚羽想反抗來著,可惜沒做到,感覺到上半身發涼,低頭一看自己上半身光溜溜的,連忙用雙臂抱住胸口,臉頰緋紅,聲音都變了調,“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能……”
文敏、宋暮雨等女子多少都偏了偏頭,不看林驚羽。
白溪卻不管,直直盯著林驚羽光溜溜的上身,二話不說一針紮在他胸口。
林驚羽頓覺身體發麻,一動也動不了了。
白溪從腰間的儲物袋裡取出藥品,邊給林驚羽處理傷口,邊用那種一板一眼的語氣道:“醫生麵前沒有男女父母,你的身體在我麵前就和一塊死豬肉沒什麼區彆,彆說是上半身,就算是下半身該治的時候我也不會眨眼睛。我都沒羞澀,你個大男人羞澀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