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姬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是。”
鬼王負手而立，目光仍沒有離開血池之中那兩隻靈獸，口中卻突然轉換了話題，“你比我先到死澤，我囑咐你暗中觀察鬼厲，你可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麼？”
幽姬麵上黑紗輕輕動了動，片刻之後道：“他在死澤之中，帶領手下周旋於萬毒門、合歡派和正道之中，在那等複雜詭秘、殺機重重的情勢下，依然進退有據，實有大將之才。而且……”
她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了下來，鬼王略感意外，“怎樣？”
幽姬遲疑了片刻，道：“他在內澤之中，突起偷襲重傷了萬毒門的秦無炎，心思堅忍狠辣，不可小覷了。”
說著，幽姬忽然心中一陣恍惚，自己在談論的這個人，真的就是當年那個張小凡麼？
碧瑤所真心喜愛的那個人，真的就是他麼？
鬼王卻似乎頗為滿意，點頭道：“此子性情堅忍剛毅，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些年來他修習我聖教功法，又有天下無雙的邪器日夜在身，性子暴戾好殺一些，也算正常。”
幽姬抬頭，向鬼王看去，隻見他嘴邊隱隱有一絲笑意，但襯著他那張不怒而威的臉龐，竟然透出一股寒意。
幽姬緩緩向鬼王行了一禮，向後走去，慢慢走出了這個隱隱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石窟。
隻是她剛走到那個石門，突然就愣住了。青龍靜靜地站在石門外頭，淡淡地望著她。
幽姬迎著他的目光，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許久沒有說話。
半晌之後，青龍緩緩走上前來，從她身旁擦身而過，向石窟深處走去，留下幽姬一個人，怔怔地站在隧道之中。
從始至終，他沒有和幽姬說一句話。
青龍走入石窟，就看到鬼王和鬼醫並肩站在石台上，麵對著那方血池，正在低聲說著什麼。
青龍當即停下腳步，不再往前。
半晌，鬼王和鬼醫像是說完了。
鬼醫慢慢轉身像是要走，卻在轉到一半時輕咳了兩聲。
鬼王側頭看向他，眼中金光閃爍，問道：“先生可是身體不舒服？”
鬼醫淡淡道：“無事，應該是剛剛壓製黃鳥時受到了些許反噬，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哦。”鬼王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先生多注意休息。”
鬼醫淡淡道：“多謝宗主關心。”
……
滿月之夜。
小池鎮，黑石洞。
拿著仙人指路白帆的周一仙緩緩穿過幽暗的密林，來到黑石洞前，滿月古井邊，靜靜的看著一口外表毫無特異之處的古井。
月光下，他的麵容嚴肅到有些緊繃。
他不知道該不該看下去，他有種預感，一旦看下去，他的人生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也許就不是他了……
片刻，周一仙露出一絲灑脫到超脫人世的笑容，他上前一步，踏著月光走近滿月古井，低頭，望了下去！
一瞬間，風起雲湧，天地震動！
……
兩天後，雲悠然、陸雪琪和英九翻山越嶺，穿林過溪，最終來到一片左右看不到儘頭，濃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前。
英九看著前方的白霧，眼中滿是懷念，“我們天狐族的祖地就在這白霧之中，本來是沒有這白霧的，後來，祖地內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岩漿，我們用儘手段也沒法阻止，無奈隻能搬離。等安頓好了族人，我又回到過這裡，畢竟是我們狐族的祖地，就這麼沒了，我實在是不甘心。”
她輕歎口氣，“可惜，我回來時這裡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我嘗試進入白霧，但無論我怎麼走，最終都會走出白霧，完全找不到從前的祖地。所以，”
她側頭看向雲悠然，“我隻能帶你到這裡，下麵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行。”雲悠然一口答應，她左手牽著陸雪琪的手，右手中弑天弓突然出現。
弑天弓嗡鳴，一道銀光射出，沒入前方的白霧。
刹那間，白霧朝兩側分開，露出寬半丈的小路，地麵既不乾燥也不濕潤，就和南疆普通的土地沒什麼區彆。
英九瞪眼，驚訝道：“為什麼？”
雲悠然側頭和英九對視，眼神認真，微笑道：“彆問，我不能說。”
英九的驚訝僅僅是一瞬間就恢複了平靜，千年修行的九尾天狐定力到底非同一般，她深深的看著雲悠然，“是不能，而不是不願？”
雲悠然點頭，笑道：“嗯。”
英九點頭，“那行，我不問。”
“走吧！”雲悠然牽著陸雪琪的手，率先走入小道，順著小道朝白霧深處走去。
英九輕歎一聲，隨後跟上。
在她們身後，白霧緩緩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