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磨刀霍霍(2 / 2)

北門老槍 北風2024 5798 字 1個月前

黃興忠終於再次把生意做到吳窪子,生意如何,隻是假借,相思之苦,堪比黃蓮,黃蓮利病,相思消瘦,色是刮骨鋼刀,鹽堿地一般荒涼的心,在吳窪子可以找到慰藉嗎?吳秀枝楚楚動人,淚痕如滴雨,一道道淋漓而成,不曾看見綠苔繡織,不曾看見墨斑雜踏,情切切,意朦朦,石子終將掉進水底,顫顫地,漣漪四散。是水在晃,還是光影在搖晃,一池起皺。

然而,吳窪子沒有了吳秀枝,她不見了,她扛不住了,黃興忠想不到是這種結局,沒有人知道吳秀枝何處走天涯,說起這事,高年豐有淚,逍遙的老板娘唏噓抽動,為愛而恨,為情而動容,沒有了吳秀枝的地方,就算風景如畫,又有什麼意思?本要安撫,卻是這個局麵,心如跳蚤,一個勁兒彈跳,傍晚來臨之前,黃興忠默默無語,枯枯而坐,心在拔涼,他的馬隊就在去臨江路上,他從口袋中掏出淤泥燒製的塤,放在口下,來回拉動,憂傷就從斷裂斷續中吹出,象羌笛,聲聲斷,聲聲亂,心亦碎,情在傷,淚珠跌落,滾向下麵的高低不平。

誰也不說話,黃安不住扭頭看,達子在搖頭,黃興旺在歎氣,黃興德把鞭子甩得更多更響,馬蹄碎碎踩踏,重疊交錯,馬屎一大團一大團掉地下,四崩五裂,砸起塵土飛揚。

殘陽滴血,風景似畫,這是黃昏的最殘酷的詠歎調,時光馬車一瀉千裡,禾田中男男女女,在插秧,碧綠的秧苗,在頻頻戲風,水聲,焦渴的心,使黃興忠閉上雙眼,他顫顫巍巍,象是立在懸崖邊上,閉上眼,準備縱身一躍,聽風,風在呼嘯,手舞足蹈,下墜,身輕如燕,突然,他睜開眼,前麵有個人,挎著個包,在走,“吳秀枝----!”

“老爺,你懵了,那是個男人,你連男女都不分了!”達子笑聲脆響,甩下鞭子。

“是嗎?我看錯了?”黃興忠第一次不自持。

“他有胡子,絡腮胡子!”黃興德這樣說。

吳窪子之行,讓他心碎神傷,苦煎慢熬掙紮,這時候在心中懊悔起來:吳秀枝親臨黃花甸子,為了怕陳梅梅難堪,處理得有些草率,甚至是偷偷摸摸,象做賊,他和陳梅梅有過牽強附會的解釋,越描越黑,象影子走進陳梅梅心中,他知道:吳秀枝的負氣出走,與他有關,整個事件處理,顯得猥瑣,甚至有悖他一貫做事方法,這會兒,他蔫巴了,說明在心靈深處,對吳有了真情,無法割舍。

塤在嘴邊,淚珠半天一滴,落在上邊,連斷續的聲,都不存在了,他沒有氣力,沒有了欲望,塤就象塊淤泥,堵在嘴邊。

顧一凡給省委寫過信,反映過溫安正激進的做法,可能給崇高的革命事業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作為龍澤縣委書記,他有權向上級機關反映情況,但他在龍澤的不作為,又讓省委懷疑他的意圖,的確,和鄰縣相比,龍澤不慍不火,這讓省委部分領導有了微辭,所以他的信到了省委,由於意見並不統一,被暫時束之高閣,他在這邊焦急等待省委意見,省委卻偏偏沒有意見,溫安正熱情高漲,他不管不顧,甚至都不和他這個縣委書記打聲招呼,就走上縣城,在人多的地方,即興演講。如果不是他一貫一意孤行,這會兒早已是中央委員了,更不會到龍澤這種紅色力量如此貧瘠的地方,有充軍發配的意思,跟他同時代的人,早已經身居要職,在不平凡的工作崗位上,發揮著不平凡的作用。

在警察局對過,日本人的株式會社門前,就站在那兒,大放厥詞。

“同胞們,朋友們,作為一名中國人,我們應當走出家門,到廣大的農村田野,街頭鎮區去,宣傳我們的主張,喚醒千千萬萬的勞苦大眾,他們才是打贏中日這場戰爭的生力軍……”

有四五十人在那兒聽,人越聚越多。

“請問: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人群中,有個學生模樣的女子問。

“可以呀,我是中共派駐咱龍澤縣的特派員,我叫溫安正!”

“溫特派員,你能給我們講講國共合同事宜嗎?”有人問。

“可以!眾所周知:國民黨頑固派,對紅黨一直是趕儘殺絕的政策,但日本人就要打進來,去年12月張、楊二位將軍發動了有名的‘西安事變’,促成了第二次國共合作,我黨一向光明磊落,不計前嫌,以民族大義為重,……”

高孝山的汽車,由於行人的圍攏,被堵在那兒,他坐在車裡,正在小棲,車子突然停下來,他在迷糊之間,睜開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前麵有人演講,很多人圍觀,路就……”司機按了兩下喇叭,眾人不為所動,杜忠和黃海山左顧右盼,實在是沒有

出路。

“這是什麼人?”高孝山問。

“不知道!”黃海山說。

“不會下去問問?”高孝山踹他一腳。

黃海山拉開車門,正準備下去,司機瘋子似按喇叭,“你笨如豬,這會兒按什麼喇叭,有什麼鳥用?”黃在司機帽子上拍兩下,就下去了。

“嘿,我問一下,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彆人一看黃海山穿著警服,都搖搖頭。

“嘿,大哥,問你點事:發生了什麼事?我的車子過不去了!”

戴著蘆葦編的鬥笠的人,本能退後兩步,“他是紅黨特派員,他自己說的!”

黃海山站直了身子,聽聽。

“……由於國民黨反動派的不抵抗政策,攘外必先安內,大肆搜捕追殺我紅黨人,至使我黨許多優秀戰士,他們滿腔熱情,一肚子才華,最後,沒有死在日本人的手中,而死在青白黨的監獄之中,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隻有青白黨才能乾得出,他們死得是悲壯的,是不值的,我替他們惋惜,替他們不值,但是我們紅黨人,為了民族大義,願意放下恩怨,一至對外,中國人不打中國人,但凡有良知的中國人……”

淺倉次郎讓人關上大門,他就站在那裡,聽溫安正激情澎湃地演說,然後,轉過臉對小野正雄說:“為了防止發生意外,打電話給黑龍會,讓他們火速趕往這裡,為了保護僑民以及我大日本帝國在華人員的安全!”

“看,他們就是日本人,什麼狗屁‘株式會社’,那就是幌子,他們不缺錢,也不是到中國來做生意,由於國民黨的軟弱無能,他們在中國的土地上,刺探軍情,為日本人侵略中國,提供情報支持……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打倒漢奸軍閥!還我河山!……”溫安正振臂一呼,群情激憤,口號聲響徹雲霄。

“他叫溫安正,是紅黨駐龍澤縣特派員,他在……”黃海山上了車,對高孝山說。

“下去!給我看仔細了,記住這張有個性的臉!”高孝山說。

“乾什麼?要抓他嗎?”

“你這腦子裡裝的是石灰還是屎尿,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你想給人留下口實,個豬腦子,你是怎麼當警察的?”高孝山本想在這他頭上打兩下,他卻象泥鰍一樣滑,抓住倆車邊,倒著退出去。

“報告隊長,本人黃海山,六年前神州警校畢業!”

“社長,讓我帶人衝出去,象他們中國人說的那樣:殺他個片甲不留!”小野正雄有些按捺不住。

“八嘎!”

離有二十幾步,王魁元的車子,也被堵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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