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大轟炸之夜(1 / 2)

北門老槍 北風2024 5355 字 18天前

林劍春裝好城防圖,擦好短刀上的血汙,“撤!”從窗戶象隻燕子,飛出窗口。

淺倉次郎怎麼也想不到:多年來,一直壓著他一頭,在他麵前一向趾高氣揚並自視學問好的廣木弘一,這回栽得很慘,雖然沒有死,政治前途黯然無光,連說話都是嘶啞的,他已經解釋不清為什麼了,一向口齒伶俐的廣木,聲嘶力竭,抓心撓肺想要解釋著什麼,陸軍省的高參石垣一郎揮揮手,聽不清這個家夥聲嘶力竭的動物一樣噢噢爭辯,也不想聽:“回到本土去吧!療傷並向帝國懺悔吧!”

“都是行走的荷爾蒙惹的禍,這也難為他了,多年為帝國事業,奔走於各處,我們選擇理解他吧!”同行的另一位高層人物搖頭歎息,儘管在廣木弘一繼任的人選上,存在著很大的分歧,但在他去留的問題上,是一致的。

“不是這樣的!”廣木弘一這句話倒聽得真切,“給我一點點時間,我會自愈的,我會做得更好!”廣木弘一知道回到日本意味著什麼,他將失去一切在中國的權力,有可能還會接受帝國的審判,他剛剛通過山口木芹編織的桃花網,就會破滅,有可能還會牽連到鬆島代子,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走吧,走吧,他會很快回到東京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石恒一郎似乎不想聽,也不想讓其他慕僚知曉其中原因,那時夕陽正跌落在西邊的瓦楞上,有幾分迷離,有幾分不真實。

廣木事件,個中原因,實在難測,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這起突發事件,淺倉次郎成了最大的受益者:石恒一郎代表陸軍省宣布了對淺倉的任命:他成功接替了廣木的位置,這讓他有些意外,算是越級提拔,這些年,他大部分時間滯留中國,和這些人交集甚少,也沒有具體做出什麼經天偉地大事,比起其他人,並不顯山露水,甚至是在此之前,他都沒有聽到有人給他透個口風。“呀!呀呀!這是怎麼搞的?這樣搞很不對喲!”他雙掌對搓。

看著那些在高壓下不服氣的目光,他就明白:上台容易,守台難,這些曾經和他平起平坐,甚至是在他頭頂上的人的難看臉色,他就明白了:任重而道遠!短時間內,這些人會不服,甚至是會給他使絆子,等著吧,不知誰會最先撞在槍口上,要想在這個位置上坐得穩,必須用鮮紅的血來祭旗,他決定暫時隱忍。

這個消息傳回龍澤,作為淺倉的第一助手,當仁不讓表現出樂不可支:淺倉高就了,這龍澤縣不就是他的了?舍我取誰?他時不時冷哼哼兩聲,伸出雙手,準備著接過淺倉體缽,然而,這種醉醉迷迷的心態,隻持續了一天,他就醒了,淺倉次郎帶著無限榮耀,回到龍澤,眾星捧月般陪他轉一圈之後,吃完喝完,他甚至拍拍小野正雄的肩膀,“好好乾,機會會有的,多年來,你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的小說寫得不錯,很有魅力,等著吧,佐藤木蘭下個月就要隨皇親國戚來到神州,到時候,你們……”

小野被他說得心花怒放,仿佛一切板上釘釘,“淺倉君,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對權利不感興趣,還是把我帶上吧!”

“那樣就屈才了,大材小用了!”那張臉笑得跟一朵盛開的花似的,“這對你不公平嘛!”

然後,淺倉含糊其詞走後第二天,就有人代他宣布了命令:工程隊的高橋臨時智雄接替了淺倉!石板龜次郎水到渠成接替了高橋智雄,其他人基本未動。

淺倉這一招太歹毒了,也是他對於這事,過於樂觀了,小野正雄象得了瘧疾,打擺子,一會兒冷,一會熱,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死灰,他明白了:這些年,淺倉一直不滿意他的粗魯,不滿意他在許多時候,擅作主張,他以為是在幫淺倉排憂解難,想不到淺倉是這樣看他的。

午夜,月朗星稀,天地靜謐,甚至是不經意就能聽見蛐蛐在淺草中,自娛自樂彈唱,人們正在熟睡,夜靜得掉根針在地上,也看得見,聽得著,東方一抹雲際間,在烏雲縫中,有幾隻大黃蜂一樣的飛機,正從連腳扁舟機場,悄無聲息飛上天空。

人們還在夢中,甚至是美夢之中,沒有人發現這一切。

尖厲喧囂“徐徐--------”聲音呼嘯從半空中落下,墜落到地上“咚!------轟!”爆炸在城市一些指定目標範圍內,然後,是一聲聲爆炸,張浩澤還在麵對著軍事地圖,聽到第一聲尖嘯,他從座位上,彈跳起來,“不好!敵人轟炸了!”還沒等他站穩,爆炸聲地動山搖,一聲接一聲,等他衝出門邊,他看到炸彈已經在兵營爆響,巨大的汽浪,把他衝得踉蹌欲倒,爆炸聲此起彼伏,地麵上火光衝天,許多士兵甚至是沒有來得及叫一聲,就被炸得粉碎,許多士兵剛衝到門邊,炸彈就炸了,血肉橫飛,許多人“啊呀呀----”被炸飛。

一個隻穿著短褲衩,連續三次往門外衝,都被炸了回去,“張團長,救我!”

“趴下!趴下!”張浩澤距離士兵隻有十幾米,他使勁揮動著手勢,但爆炸聲此起彼伏,根本聽不見這近乎呐喊的呼救,轟-----!一聲巨響,幾塊屋簷瓦片,被掀掉,砸落在張浩澤的腳邊,沒等他看清楚是幾片瓦,那個呼救的士兵,被炸飛炸碎,一隻胳膊,落到瓦片上,血霧噴成一朵花,胳膊還在地上抽搐著,象脫離水的魚,“趴下!快趴下!”,不斷有士兵朝外衝,有幾個剛衝到門邊,還沒來得及趴下,就被炸得人仰馬翻,趴下的,被爆炸掀下的磚頭瓦片磕擊成傷,更甚者直接被磚瓦砸死,慘不忍睹,泥沙橫飛,張愣住了,巨大的呼嘯聲還在半空,牆倒屋塌,世界末日來臨。他跺一下腳,“都聽不懂人話?”有些人東撞撞,西撞撞,不偏不倚撞爆

彈上。

“張團長,快走!”有人拉著他,衝進黑暗裡。

轟!一聲巨響,他剛才站的地方,被炸塌了,好險啊!

“張團長,這轟炸來勢凶猛,賊準,仿佛它長著眼睛!”衝到兵營外的街上,再一看兵營,火光衝天,爆炸聲此起彼伏,四五駕飛機,就象大皇蜂,低空飛翔,“嗖,嗖嗖……”子彈象冰雹落在腳邊,不斷有“啊,啊,啊……”,好容易衝到外麵的人,被低空掃射打中,一個個手舞足蹈撲倒在地。

“槍呢?槍呢?給我一把衝鋒槍!”張浩澤大聲斷喝,再看看他身邊影影綽綽幾個人,除了穿著短褲衩,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哪裡還有槍?他憤恨一掌扇在自己臉上。他捶胸頓足,那個悔,那個恨,“這小鬼子忒狠了,完了,完了,全完了!”他回一下頭,見一個驚魂甫定的士兵,就象愣子,他垂下的手,正在滴血,他趕忙走過去,“你受傷了,你不知道嗎?”大部分人都葬身火海中,能夠衝出來的,沒有幾個人,“師部怎樣?莫師長他們衝出來沒有?你們倒是說話呀?”

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回答他。

“我們沒事,莫師長也沒事,可是我們的彈藥庫已經被夷為平地了,小鬼子第一枚炸彈就落在那兒,然後就是你們的兵營……”林參謀長衣冠楚楚站那兒,“損失怎樣?有多少兄弟衝出來?”

“完了,我估計全完了!”敵人的飛機突然升高,發出大皇蜂般轟鳴,“不好!全趴下!”這是敵人丟彈前的升空,當所有人屏息凝視,全部趴在地上,飛機拉出放屁般的聲響,從半空丟下一枚炸彈,帶著呼嘯,從空而降,所有人閉上眼:這下子完了!過了好一會兒,聽見鐵從高空落地留下遺憾的鏗鏘聲,一秒,兩秒……等待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準備著掀翻牆壁的崩濺,怎麼回事?什麼也沒有,在經曆大約幾分鐘之後,除了劈剝的燃燒聲,嗆人的煙熏火烤,就再也聽不到彆的聲音了,“沒事了,沒事了!”在全身痙攣的情況下,張浩澤睜開眼睛,“都沒事了,大家虛驚一場,敵機走了!敵人投下一枚啞彈!”碩大的家夥,斜斜橫在他們麵前,能遁入地麵50~70公分深。

有人好奇,伸出手去,小跑著過去,想去摸一下。

“彆動!它燙!”張浩澤警告道。

浩劫,絕對是一場空前的浩劫。整齊有序的兵營,頃刻之間,成了一堆瓦礫,許多生命被埋在裡麵,甚至都沒有醒來,有些被炸得血肉模糊,分不清誰個和誰個,象一堆人體散件,隨意堆放,血,汙血被飛沙走石蘸乾,殘垣斷壁上,趴著一些人,他們的生命早已經消失,燃燒,完整地燃燒,一股混合著人肉焦炭般燃燒,辛辣味迎麵撲鼻,那些還在爆炸中驚懼的人們,被這一幕嚇倒,“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們不相信眼前這一切真實發生過。

彆人都驚恐萬狀遠遠看著被炸毀的一切,銼刀卻象打了雞血,穿著草鞋,拿著他那把代表著曾經輝煌過去的銼刀,在飛機低空掃射時,彆人都作鳥獸四散而逃,他卻高高舉起銼刀,追著飛機跑:“狗日的,有種你下來,你在天上人五人六的,算他媽什麼英雄好漢?有種你給老子下來,咱真刀真槍肉搏一下,老子未必輸,東洋小挫子,你們未必贏!”子彈“嗖,嗖嗖……”象砂礓或土坷垃掉在他身前腳後,在子彈縫隙中跑,子彈象篩子篩下來一樣密集。

“銼刀!你回來,小命不要啦!”有人擔心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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