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那是小錢,他認定了我倆有私情,這樣可以隱瞞你我的身份,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更何況這種刺頭,不能改變我,更不能改變他的生活,沒事的!請轉告鳳揚同誌,黨組織沒有忘記你們,很多時候,不啟用你們,是因為形勢不利於啟用你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在神州,我們成功刺殺了廣木弘一,雖未致死,但拿回了城防圖,打亂日軍進攻神州計劃!”
“是誰泄露了這個計劃?查清了嗎?這樣的人,人人得而誅之!”
“是汪天培,他一向充當和事佬的角度,遊走在各方之間,與淺倉次郎交往甚密,現在惶惶不可終日,我估計:已經成了驚弓之鳥!”
“誰是什麼郎?還不把這樣的害群之馬一並除掉?”
“暫時還不能,留著他是為了發現更多日諜分子!廣木弘一事件,我想從本質上,起到了震懾的作用,所以,打狗隊的林劍春同誌,這樣做是對的!好了,我要趕回西涼城了,希望你和鳳揚同誌,能儘快見到黃興忠,隻有大家都動起來,日軍才如履薄冰,戰戰兢兢,那些戰爭狂人鼓吹‘三個月亡華’才會如南柯一夢!”
蛐蛐在叫,月牙兒如同鐮刀,割破烏雲的束縛,狗“汪汪”狂吠,馬燈燈影疏離,黃興忠站在臨時搭建的屋外,有種虛脫的迷惘,夜,象水在滲漏,這種聲音,象鼓點,沒有比這蒼涼更加深入人心。
“黃老爺,有人找!”劉中天領著個人,正深一腳淺一腳上來。
“你好!黃叔,我是史鳳揚!”來人站在漆黑裡一抱拳。
“喲,喲喲,什麼事驚了我們的校長大駕,還要你親自來一趟?”黃興忠有些激動,過去他和史健久械鬥不止,這個史鳳揚始終站在清水中,很多時候勸慰他們,可他們鬥上癮了,誰也不肯罷手,這件事起因源於生意,後來黃興忠把生意做大,不屑與史健久為伍,但史始終無法忘卻,時時撩撥黃興忠,黃等史作十回,還一回,這一還,讓史健久血本無歸,有時為了搶生意,那些不起眼的生意,黃興忠也要折騰一下,後來史春鈴加入,使原本簡單的內鬥,更加複雜,史鳳揚忠言逆耳,卻換來史健久的破口大罵,罵他是喂不飽的白眼狼,再後來,史鳳揚和鐘玉秀經過歲月涮磨,修成正果,就搬到鎮上,鮮少回黃花甸子,史終因常生悶氣,養病為患,最後因受到驚嚇,從平板車上栽下,一命嗚呼,這讓黃興忠多少有些歉疚。“淑霞,淑霞,快出來,史校長找你!”
“黃叔,彆喊啦!我不找黃老師,我找你的!”
“找我?”黃興忠有些意外,“算總帳?”
“黃叔,你真會說笑!我和你可沒有帳呀!”史鳳揚笑笑。
“史校長,這麼遠的路,你怎麼來啦?學校有事?”黃淑霞活蹦亂跳,象隻快活的燕子跑出來,“好久不見,還好嗎?鐘老師好嗎?”她熱切地拉住了史鳳揚的手。
“都還好!看來你在這深山老林中,吸食了鐘靈毓秀的精華,這麼神情氣爽!”拍拍她的肩頭,“你能有這樣精神狀態,很不錯,今天,我來找黃叔有點事!”
“害得我瞎高興一場,我以為有什麼喜事落到我的頭上了,原來虛喜一場!”
“史校長,請!這裡條件簡陋!”
“黃叔,不要客氣,我也不是外人!都請!你是不是以為郝秀峰又來提親?”史鳳揚招招手。
“鳳揚呀,你能來,我太高興了,說實話,我現在有些陷入迷惘,有拳頭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上,找不到著力點,也許,我太衝動了,關了自己做了幾十年的生意,賣了所有土地,來到這裡,終日無所是事,龍澤縣城我們去過兩趟,見著東洋鬼子,說實話,他們並沒有長著三頭六臂,也不象我們聽說那樣:刀槍不入,九一八咋就敗得一敗塗地?說實話,我想不通,我是想乾事的,可是就是這麼點兒從老家帶來的人,能乾什麼?我沒有底呀,他們拋家舍業跟著我,我把事情想簡單了!”進了屋,都坐下去,陳梅梅和百合給大家倒水。
“喲,黃安也在!天河,槍法咋樣?”
“馬馬虎虎!”
“所有事不能馬馬虎虎,如果馬虎了,就是和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史校長,聽你這語氣,你是這個嗎?”黃天河用雙手比劃著斧頭和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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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這個不重要!關鍵是作為一個中國人,值此災難時期,我們總得做點什麼!”他右手拍拍黃天河的肩,“黃叔,你挑起了這杠大旗,不容易呀,至少說明你不糊塗,但要怎麼走,還值得商榷呀,首先保護好自己,不做無謂的犧牲,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殺死一兩個日本兵,而是要多殺漢奸,這些人多半是本鄉本土,他們熟知我們的情況,對於我們的破壞很大,他們甚至是為了一己私利,出賣國家利益,他們之危害,遠遠超過日本人,日本人初來乍到,沒有這些人指點,就如同瞎子摸象,大轟炸何至於如此淒慘?當然,日本鬼子也不能輕饒!”
“史校長,這沒有外人,你究竟是姓國還是姓共?”黃興忠笑笑,“國民黨腐敗透頂,是個官就想貪汙受賄,花樣層出不窮,郝百聲才多大毛官,日本人沒有來之前,成立了聯防隊,給此之名,大肆斂財,要500塊大洋,不瞞你說:我一個大子都沒給,你看看招募的那些人,不能說是些雞頭鴨爪,但也不是什麼能乾事的人,連個張誌清那個大煙鬼都進去了,純粹是濫竽充數,把大把大把銀子花費他們身上,還不如我帶出來的這些人,那郝鎮長早掉錢眼裡
了,開大煙館,開賭場,黃賭毒,就差妓院,還不如你老嶽父乾的那會兒!至少政治上清明!”
“你少說兩句!”陳梅梅阻止他。
“怕什麼?史校長又不是外人,我還怕有人傳話?當著郝百聲的麵,我也能這樣說他!”
“就你能!無論什麼人來,都聽你說話,臭顯擺,你聽聽人家史校長怎麼說!”
“嬸子,沒事的!”
“你知道人一多,他那張嘴,呱呱的,就跟那鴨子腚似的,不管有用無用,突突往外說!”
“廢話!長嘴就是說話的,讓你說,你說得出嘛,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
“喲,還看不起女人了!你彆忘了,你也是女人生的,沒有女人,恐怕你睡覺都不踏實!”
“哈哈……”眾人笑噴了!
“史校長,我們兩家有世仇,按照道理你該恨我,當年年輕氣盛,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黃叔,那都是些睚眥之怨,都是咱自家裡的事,都淌在歲月的河裡,所以……你也不要耿耿於懷,都過去了,誰沒年輕過,誰沒犯過渾,隻不過我父親一頭紮進牛角尖裡,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他把錢看得太重,錢害了他,一輩子沒有醒悟過,這是認識的局限性,是他個人的悲哀,生在骨頭上,除非消亡,否則,無法改變!好了,不說他了!”往事如煙,煙嗆五腹,無數父子爭吵,以至於婚後搬離黃花甸,不屑與之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