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程昭昭相比,慕生尋的傷勢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自那日天塵靈君帶他回偏殿療傷之後,一連數日他都不曾再出現過。
對此,慕生尋早已習慣,往常重傷歸來,隻要不是快死了,他師尊是從來不會來看他的。
“尋兒,跟為師來。”
識海裡的傳音,使慕生尋回神。
慕生尋起身,按著天塵靈君的指示,來到了距離天楚彙大草原不遠處的一條小溪畔。
天塵靈君負手而立,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上那根清玉簪子,在陽光底下反射了一道幽光,他看著淺溪中幾條遊得歡暢的小白魚,目光深沉。
“師尊。”慕生尋來到他身後行禮。
天塵靈君並未回頭看他,道:“傷勢如何?”
“好多了,多謝師尊關心。”
“那就好。隻可惜……”
慕生尋神色微黯:“此次比試,讓師尊失望了。”
尤記得比試之前他師尊說的話,是迫切希望他取勝的。
“何止是失望,為師甚至懷疑當時那個主動認輸到底是不是堂堂天塵靈君的徒兒!”天塵靈君猛然轉身,目光不悅的看著他。
“是我技不如人,若非昭……合一師妹先救,恐怕我已成劍下亡魂。”
“哼。她相救於你,便是你主動認輸的理由?”天塵靈君冷著臉。
慕生尋詫異:“師尊難道覺得那樣的比試,我還不算輸?”
“為師當初是怎麼教導你的?不到最後一刻,決計不能放棄。”
“記得,可——”
天塵靈君打斷他:“記得你十三歲那年,為師命你前往蒼蕪曆練,你與築基邪修鬥法。若是你當時放棄了,何來如今的地位和尊榮?”
慕生尋想起了那一戰,以練氣修為和一個築基修士鬥法,本就是必死之局。
那一場他被傷的很重,若非那個築基修士起了玩弄之心,想要折磨他,踐踏他的自尊,恐怕他無法趁其不備之時,一劍結果了他。
那一次,他渾身上下的骨頭幾乎都被打斷,原來那些狼狽和殘忍,師尊都是看在眼裡的。
慕生尋緊緊的握著拳頭。
天塵靈君卻無知無覺,繼續道:“為師那時候就覺得你是本君那麼多弟子之中,韌性最佳的弟子。本擔心給你的那套功法太過剛強,要知道過剛易折,若是你當年但凡有一絲不能承受那般折辱,為師都會重新為你選擇功法,好在你一直都做的不錯,令為師頗為滿意。”
天塵靈君說著話鋒一轉:“隻是如今,你的鋒芒,你的韌性都去哪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因為一個女修,忤逆為師,在比試場上主動認輸!你說你做的這些,還是那個令為師驕傲的流蒼劍君嗎!”
慕生尋沉聲道:“徒兒隻是做自己應該做的。”
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一條無儘漫長的道路上,他能感受到的都是寒冷,孤寂。
他習慣了,以為世間本就是如此。
可是有一日,一道陽光照射而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
從此,在條道路上,他有了朋友,程昭昭、邶鋒、薑初渺,甚至是趙元朗兄妹……
從前從未有人和他對飲,和他談心,也沒有人一麵崇拜一麵取笑,更沒有人舍命相救。
一旦感受過溫暖,他才知道不喜歡一個人的孤獨。
從前他是天塵靈君的徒兒,一心隻想讓師尊滿意和驕傲。而如今他隻希望自己是慕生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