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揚起嘴角：
“這是我的榮幸。”
賽琳娜抬起右手，用手掌拖著下巴，依舊凝視李諾：
“我也知道我的挫折感來自於哪了。不是海妖的強大造成的，也並非來源於海妖女王的魔法結界。”
李諾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
“我的挫折感來自於我做了我不該做的事情。”賽琳娜說道：
“怎麼負責對付敵人是你的工作，我應該無條件地相信你，而不是企圖以自己的力量對抗敵人。我真正應該做的，隻有管理好巫師勢力，僅此而已。”
“啪，啪。”李諾拍了兩下手掌，噙著笑容說道：
“恭喜你，賽琳娜。你終於領悟到了與我合作的真諦。就像黛娜絲為我提供情緒價值與傳送保障那樣，你也隻需要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可以享受我創造的成果了。專業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你現在明白這個道理不算晚。”
賽琳娜托舉下巴，眨了眨眼，氣色好轉了不少，眼中多出了靈動：
“那麼我的大棒先生，你準備怎麼對付海妖呢？如果你能把海妖的地盤打下來，我願意幫你管理那裡。”
大棒先生…李諾搓了搓下巴，總感覺怪怪的。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賽琳娜終於跟上了他的思路，也熟悉他的作風。
既然如此，那很多事情就有的談了。
“是這樣的，賽琳娜。”李諾用說道：
“我分析了一下海妖這種非凡生物的特點。他們的身體素質遠超人類，能夠以肉身對抗水壓和惡劣的海水環境。不僅能承受海水腐蝕，還能免疫大部分天然的，或者是魔法創造的毒素。”
“嗯嗯…”賽琳娜由托著下巴，轉為捧著臉蛋，全神貫注地聽著李諾的分析。
“海水是保護海妖的天然屏障。由於海水的密度遠遠高於空氣，幾乎所有能在空氣中生效的魔法，都會在海水中失效。再加上深海法術「水障術」的存在，僅剩的能夠對海妖生效的法術，也都會被噴向海麵的強大水流給化解掉。”
「水障術」是李諾在擊殺恐帆巫師時獲得的。
這門法術能創造出垂直流動的水麵屏障。
所有的投射物、射線，都會被湍急的水流帶偏，或是衝向水麵，或是衝向海底。
在海水中施放這門法術，可以極大地降低施法消耗量，並提升威力。
這是恐帆巫師和海妖的拿手法術之一。
賽琳娜也會這門法術。
她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你說的沒錯。在海水裡施放「水障術」，能讓這門法術的魔法威能提升十幾個等級。我們深海巫師可以用它保命，海妖也可以，而且比我們用得更加得心應手。”
李諾一點頭，問道：
“我想你的長兄，隆克·波米達應該和我得出了一樣的結論，對吧？”
“對。”賽琳娜回應。
李諾一敲響指：
“讓我來猜一猜，你們肯定嘗試研發了一些能在水下引發爆炸的法術。這些法術或是像魔法陷阱那樣，能夠在敵人接近時爆炸，或是能手動引爆。
“但最終的實驗結果，肯定是失敗的。這些法術根本沒用，海妖們隔著幾公裡的距離，便輕鬆地用「深海探測」發現了它們的存在，對嗎？”
“嗯嗯，情況和你說的一樣。看來你選擇用雷電轟擊海水，也是多番試驗後的結果了。”
賽琳娜連連點頭，繼而問道：
“所以呢，賈維斯，你有沒有什麼好方法？”
李諾忽視了對方的前半句話，一搖手說道：
“我暫時沒有好辦法，但我有思路了。”
“哦？”賽琳娜用期盼的眼神凝視李諾。
“我的思路是…”李諾停頓下來，掃了眼賽琳娜的神情，笑道：
“我相信你不會把我說的話，透露給你的長兄。我隻是想問一下，如果事實證明，在對付海妖這件事上，我比你的長兄更為出色，你會作何感想呢？他可是深海分院裡專門負責戰鬥事宜的副院長，對付海妖是他的本職工作。”
賽琳娜愣了一下，陷入沉思，“我會有什麼感想…”
李諾說道：
“或者，我換一個問法。假設有一天，隆克·波米達知曉了我的存在，也知道你跟我簽訂了靈魂契約，更知道我掌握了對付海妖的絕佳手段。
“他如果逼迫你交出我的秘密，你會怎麼抉擇呢？是堅守你我之間的靈魂契約，恪守秘密，與親人產生隔閡。還是冒著被契約懲罰的風險，將秘密用特殊手段透露出去。”
賽琳娜蹙眉不語，顯然李諾的問題擊中了要害。
雖然李諾描述的未來不一定發生，但一旦出現了那種狀況，絕對是賽琳娜必須在親情與契約中，作出抉擇的艱難時刻。
李諾以前說的秘密，相比較於對付海妖這件事，頂多算是小打小鬨。
要知道，以人類巫師的天性，他們在掌握了戰勝海妖的手段後，十有八九會奔著對方的王國而去。
雙方一個是人，一個是妖，本就沒有什麼共存的基礎，更何況海妖侵犯蘇曼群島多年。
隨之而來的是，曠日持久的非凡者之戰和一係列不可描述事件。
李諾正是預想到了這樣的未來，才會看到自己與賽琳娜當下的密談擁有怎樣的曆史意義。
這場密談說是整場曆史事件的起點也不為過。
“該做出抉擇了，賽琳娜。”李諾緩緩說道：
“以你的閱曆，應該能意識到烏納斯環掌握致勝方法後會發生什麼。
”時勢造英雄。
“隻要海妖與人類巫師的衝突仍在，那麼遲早會有人發現我的方法的。
“如果你選擇把我的秘密透露給你的家人，那麼發現這一方法的人就是你，你會成為《烏納斯環史》上濃墨重彩的一頁。
“如果你為我保守秘密，那麼這份唾手可得的榮譽，就將由後來者享受了，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錯過它。”
賽琳娜漸漸回過神來：
“你一點兒也不想把方法公之於眾嗎？即便它能讓烏納斯環徹底戰勝海妖。”
李諾笑了笑：
“當然不了。
“我想要得到的東西，無非是金幣、靈魂碎屑和魔力。海妖王國在的時候，我能得到這些東西。海妖王國沒了，我也一樣可以得到它們。
“海妖王國存在與否，對於我來說不是必須作出的選擇。在已經熟悉當下環境的情況下，我犯不著讓海妖王國消失吧。”
賽琳娜臉上浮現焦慮，糾結於未來的自己會怎麼抉擇：
“我是深海分院的副院長，賈維斯。我無法回避我的責任，無法背棄我的親人。我…我也不想因為這樣的抉擇，而失去你的幫助。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其實解決方法很簡單。”李諾說道。
“什麼？”賽琳娜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蛋。
“矛盾總會在更高層麵形成統一。”李諾說道：
“如果我是你的上級，你就不會覺得苦惱了。”
“我的..上級”賽琳娜有些傻眼：
“你想用對付海妖的方法當做籌碼，成為深海分院的院長？！”
“不，你想岔了。”李諾一擺手說道：
“我將來打算向烏納斯環購買一塊次位麵，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我不參與管理，管理事宜由你來負責。作為招攬你的代價，等我摸索清楚對付海妖的方案後，我會準許你將它轉交給深海分院。自那以後，你與深海分院切割，成為我的主理人。”
賽琳娜神情僵住，目瞪口呆地看著李諾，半響過後，這才幽幽地說道：
“.到頭來，你是為了把我挖走。”
“不不不，我是在避免你作出痛苦的抉擇。”李諾一攤手說道：
“你瞧。你可以將對付海妖的方法交給深海分院，這既能保護你與家人的親情，又能提振深海分院的士氣，說不定還會被記錄到《烏納斯環史》裡。可以說是一舉三得。
“而你要做的，無非是換一個地方，幫另一個人管理一片遠比蘇曼群島更加安寧的區域而已。
“整筆交易中，你是大賺的一方，保存了親情，收獲了名譽，履行了自己的職責，還奔赴了安寧。你說對吧，賽琳娜？”
李諾一臉笑意地看著對方。
賽琳娜眯起雙眸，以多年的經驗和閱曆，迅速捕捉到了李諾的真實意圖。
她抿了抿雙唇，哼了一聲，嬌嗔道：
“嗬，賈維斯，你一肚子壞水。你的城府太深了，一筆買賣找到了多個買家，收獲了多份收益。什麼海妖王國的存在，對你來說不是必然的選擇。什麼你已經熟悉了當下的環境，沒必要讓海妖王國消失。這些都是你的說辭而已。
“你可能從一開始就有讓海妖王國消失的打算了，你隻是在變著法子讓自己收獲最大的利益而已！你，一肚子壞水！”
李諾微微一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哦，就算是你說的這樣，那又如何？我總不能什麼價碼都不喊，直接就把對付海妖的方法，拱手交給烏納斯環吧？我可不是白癡。”
賽琳娜剮了他一眼：
“然後你就算計到我頭上了…”
場麵在賽琳娜生悶氣中沉靜幾秒。
“好吧，我接受你的提議。等你將來從烏納斯環買了次位麵之後，我會全心全意地幫你管理那裡。”
賽琳娜深吸一口氣，嘴角浮現一絲壞笑：
“但你得先征得我父親的同意。”
李諾麵露古怪：
“你到時候直接寫一份辭呈交給他不就好了。”
“流程上來說，確實是這樣的。”賽琳娜微微一揚下巴，有些得意地說道：
“但他作為院長，如果無限期推後交接工作的事情，不讓我走，那我也是無法離開蘇曼群島的。所以無論如何，你還得說服我的父親。”
李諾哭笑不得：
“你這是報複我，賽琳娜。”
賽琳娜微微一聳肩，學著李諾先前的語氣，陰陽怪氣道：
“哦~就算是你說的這樣~那又如何~~~”
李諾看她這俏皮樣子，哈哈一笑：
“好吧。你父親是什麼實力？”
“貨真價實的十環戰鬥巫師，畢業於霍塔姆斯的自然分院。”賽琳娜懷抱雙臂，眼中有些挑逗的意味：
“你不是很喜歡打架嗎，大棒先生？你難不成可以戰勝我的父親？哼哼，要是讓他知道，自己的小女兒要去一個荒蕪的次位麵當主理人，還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呢~說不定，沒過多久，那個次位麵就被魔妖給攻破了。”
李諾看著賽琳娜的嫵媚模樣，心頭一樂，隨即冷靜下來，鄭重地說道：
“我會在未來的次位麵裡保護你的安全，賽琳娜。”
“暫且相信你了。”賽琳娜臉上泛起紅暈。
她身體前傾，托起下巴，凝視李諾：
“你到底多大年紀了，神秘的隱世巫師？是一個人隱士獨居久了，想在熱鬨的地方找些樂子嗎？”
李諾神秘一笑：
“大棒先生，該有多大，就有多大。”
賽琳娜愣了半秒，紅暈占據臉頰，朝李諾扔了發水彈：
“我就說你一肚子壞水…”
李諾輕鬆避開了水彈，心中悄然鬆了口氣。
向烏納斯環購買位麵這件事，是他這幾天深思熟慮的結果。
唯有這樣，他才能給自己創造一個安寧又穩定的環境，全心全意謀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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