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從地平線上升起,村子裡喧鬨了起來,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溟在還沒有村民發現這兒有異樣時便在周圍設下了迷障。
洛櫻站在被挖開的孤墳前,看著在露出滿臉怒火之後用雙手溫柔掬起碎裂陶甕中的骨灰的守墓白衣老人,不敢開口詢問什麼。
老人慢慢將手中的骨灰裝到另一個陶甕中,望著麵前狼藉的一片,老淚縱橫。
他抱著新陶甕站起身子,狠瞪著腳邊倒下的惡人們,無視另一旁的人兒,沉眸準備離去。
他才飄起就被溟攔了下來。
“把我的綠珀還給我,我會讓你安葬她的殘骨,你若是不給,彆怪我心情不好將她隨手一扔。”她的嘴角蕩起一抹冷笑,向緊護住陶甕的老人緩緩道出。
老人依然緊護住手中的一切,蹙眉用眼神與她對峙。
“看你這樣子是不打算還給我了。”溟遊遊手一把將老人手中的綠珀手鐲拿過,戴到自己的手腕上。
兩隻細手鐲同時落入她的纖腕時,手鐲周圍亮起幽幽的綠光,甚是好看。
老人像死到臨頭一般,站在原地平靜閉上雙眼,等待溟的處置。
“你現在拿著它們已經毫無用處了,她的陰魂早已支離破碎,它們不能夠再將她喚回,你再等多少年都一樣。帶著她的遺物離開吧,我不想為難你,彆讓其他的冥宮人看到你。”溟撫著腕上的綠珀,望著麵前陷入絕望的老友,輕歎開了口。
洛櫻和她說過村口的孤墳前有一位守墓的白衣老人,她多次來探看,都未發現有什麼白衣老人,原來是他故意躲著她。
多年不見,他竟變成了如今這副蒼老無光的模樣,要不是因為她的綠珀手鐲在這兒,再加上仔細辨認,她還真看不出來他就是當年和她同在林哲手下當差的蔚。
哼,夫人誤入輪回之道成了現在的劉予珊,主人放棄冥宮追尋夫人後也變成了現在的林哲,她亦淌過了冥河水,讓自己從茗變成了溟,重新認了主人入住冥宮,他又怎麼能夠沒有變化呢?
如果當初主人沒有離去,冥宮沒有發生動亂,蔚也還是不曾迷戀陽間女子、不曾將她的綠珀盜走離開陰間來到陽間給她續陽壽的蔚,那該有多好。
現在洛櫻身上的冥宮玉忽然發生了幽動,宮玉反映出來的種種跡象表明有人在覬覦冥宮。林哲不知道他自己身上暗藏著什麼,他的一切,都因經過了輪回之道而被深深隱起,她不說,落宅也沒有辦法發現林哲就是最有可能奪走冥宮玉重回冥宮的舊主。
可惜,經過她的觀察,她可以確定,這次的宮玉幽動絕不是因為林哲而起。他連自己以前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會打冥宮玉的主意?就算他記起了當年的事情,他也不會重回冥宮,就算她真的很希望他能夠回去、希望他還是她的主人。此刻夫人已經是他的人,隻要和夫人在一起,他不會冒險去做其他的事情。況且,要是他真的在乎冥宮,在乎他的地位,他也不會為了夫人一個人而拋下整座冥宮。
“很抱歉,我不該拿你的東西。我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資格問你這些年來過得好不好,無論如何,但願後會無期。”老人舒緩了眉頭看著沉思的溟許久,才滄聲道出,匆匆飄離。
“哼。”溟望著飄離的身影輕揚了嘴角冷哼。
他的樣子是變了,脾氣卻是一點兒都沒有變。
洛櫻聽著兩人詭異的對話,其本上可以判斷溟和老人是認識的,而且,關係應該不一般。
“躺在地上的這些人,你都能救吧?”她一直不敢說話,直到溟回頭來看她時,她才悠悠開了口。
“能,但是……我不會救。”
“為什麼?”她望向拉長著臉的溟詫異道。平時她不是最喜歡救人的嗎,怎麼現在又不救了?她一直都嫌陰間太擠,每天安排輪回忙的不行,一點兒都不想收死人呢。
“因為心情不好。”溟苦著臉向她笑笑就抬起手想要撤開迷障。
“喂喂喂,不行不行啊!現在村口邊都是來回的人,你撤開它還了得?你彆心情不好了,要不我答應你回去帶你去找林哲,讓你們說說話?”洛櫻急忙跑到她的麵前扶住她的雙肘攔下了她。
“傻了呀,自從你成了‘仙姑’,我們兩個平時都在繞開林哲走,你還帶我去找他?剛開始我是心裡很不舒服,很想和他說會兒話才用救你的韋六叔為條件讓你去把他叫到家裡來。可現在這形勢,讓他知道我在你的身邊,他還不得吃了我。而且,我不也和你說過了不要告訴他我現在在你身邊的嘛。”溟閉眼搖頭回答她。
其實,她當時讓洛櫻去找林哲也隻是說說而已,她來到這裡都是依照落宅的指示事先安排好的,她根本不能夠讓林哲發現她。那袋錢是她讓韋六叔撿到的,韋六叔會認定是洛櫻救了他也是她特意安排,她現在在利用洛櫻,當然不能讓林哲知道。
“噢……是哦。那彆說這麼多了,先救人好不好?”
“好吧,我總不能讓你這麼走出去,搞不好人家還以為這墳是你挖的,那可就麻煩了。”溟癟癟嘴轉身將他們喚醒,把他們三人和散落在地上的珠寶一起扔回了他們家裡。
“看不出來,你的心思這麼細。”洛櫻望著隨林家三口飄離的珠寶,向溟讚道。
“呃……雖然我從未真正生活在陽間,但天下疾苦,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她輕笑帶著洛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