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時,劉邦麵臨生死危機,為了拉攏項纏這個蠢貨,尊他為兄長,並要與他做兒女親家。待後來漢滅了楚,這話劉邦就再也沒有提了,僅僅封了他一個“射陽侯”了事。
對此,項纏一改麵對自己侄子時的傲慢自矜,而是像一條被閹割的狗一樣,低眉順目,很識趣的也再沒有提起,配合著劉邦將此事給徹底遺忘。
而他雖然被封侯,但在他死後,很快兒子項睢因罪被免除爵位,於是這一支項氏也就此消失在滾滾曆史風煙之中……
項昌對此很是好奇,自己這位便宜叔祖父在做了大漢的射陽侯,夾著尾巴當了那麼多年孫子,可曾後悔他當年吃裡扒外做叛徒的選擇?
而今世,既然他堂堂楚軍第二號人物、威名赫赫的霸王叔父不願意做,那射陽侯這個孫子,他也就不要去做了!
——他不想體麵,自己這個項氏的嫡係子孫,就有義務來幫助他體麵!
自己可不想像便宜老爹那樣,馬上都要死了,還心存婦人之仁。
“你叫什麼名字?眼下是何官職?”項昌收攏心神,轉身走到黒施跟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頭,沉聲道。
對於項纏是不是憤怒之下,跑去便宜老爹麵前狀告自己剛才在城頭對他不敬,項昌是絲毫不放在心上。
便宜老爹眼下正忙著研究今夜如何突圍逃竄,那裡有心思管他這位叔父是不是臉麵受損?
況且以便宜老爹外寬內忌的性格,眼下被劉邦弄得死去活來,眼看要崩盤,雖然表麵不說,內心未必沒有怨恨當年鴻門宴項纏這位叔父對劉邦的維護。
雖然本意是便宜老爹自己不想殺劉邦,但對於他們這些上位者的心理,項昌可是太清楚了。
上位者怎麼能有錯?有錯,還不都是被下麵人給蒙蔽了?自己是不想殺劉邦,可你憑什麼保護他?你保護他,就是不夠忠誠,就是有罪!
故而項昌心下無比清楚,也就是這人是項纏、是便宜老爹的叔父,換了彆人,恐怕這時候早被便宜老爹給砍成十八截了。
故而他才不怕項纏去對老爹進讒呢,到時候碰一鼻子灰的隻能是他。
“他名黑施,眼下是項聲大司馬手下一位千卒主,是老楚地人。”項莊在旁接口道。
黑施也立即躬身對長公子行禮,比麵對項纏可是恭敬的多。
他身為一名守衛城牆的軍官,自然清楚今夜漢軍的四麵楚歌是何等狠毒,而長公子居然第一時間趕來城頭,利用楚戰歌,將漢軍唱起的思鄉厭戰小調給壓了下去,成功挽救了五萬楚軍軍心的崩潰,這讓他大為敬佩。
老楚人,向來就尊崇有真本事的人。
君不見楚霸王,跟隨他的楚子弟而今傷亡折損這等慘重,剩餘的這五萬殘軍依舊士氣不墮,對他崇拜信任依舊。
黑施剛才頂撞項纏這位尚書令,一來固然是心下看不慣他對漢軍綏靖的作派,二來也是被不僅勇武過人,更兼智謀百出的長公子所折服。
項昌點了點頭,一邊翻看著記憶。
他發現大楚軍隊的編製極為簡單,五名軍士編為一伍,設伍長;二伍為什,設什長;五什為屯,設屯長;二屯為百,設百將;五百人,設五百主;一千人,設千卒主。
像眼前的黑施,就是千卒主。而千卒主,就是楚軍軍隊序列的一個分水嶺,再往上,就是校尉、裨將、中郎將,是實打實的中層軍官序列了。
中郎將再往上,就是大將軍、大司馬、護軍都尉、前後左右將軍等最高等級的軍隊核心決策指揮層。
身為項氏宗親的項聲,就是任職大司馬。
像項莊,就是護軍都尉,掌管霸王親領的中軍,當然也是楚軍最為精銳的一支軍隊,清一色的高頭大馬、裝備精良的騎兵。
“黑施,我看你是一位猛將,現在我升你為騎司馬,你將軍隊整頓起來,鼓舞起來,繼續罵漢軍這些混賬,怎麼禍禍他們軍心怎麼來,放開了乾。等我稟明霸王後,就給你正式認命。”
黑施一聽,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擋在他頭頂上的那層隱形的、無比渴望突破的天花板,這就被破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