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楚軍精騎雖然驍勇,拚死突擊博殺,怎奈漢軍太多了,從四麵八方不斷湧來,堪稱無窮無儘。
項聲、項莊、項冠等項氏宗親,以及季布、桓楚等外姓大將,儘皆輪番帶頭衝鋒在第一線,激勵鼓舞士氣。而征戰到眼下,不僅騎軍戰損嚴重,最為驍勇的項冠、季布也都已經身上帶傷。
而無論如何衝殺,遠遠周殷軍升起的狼煙清晰可見,卻就是突破不了重圍,不得與之合流。
脾氣暴躁的項冠大聲謾罵:“周殷這死鬼在等什麼?不趕緊指揮軍隊攻擊漢軍,老老實實的待在那兒不動,是在奶孩子嗎?”
桓楚策馬衝到項羽跟前,也焦聲叫道:“大王,軍士戰損嚴重,韓信鐵了心想要將咱們圍死。他麾下兵馬優勢太大,咱們處於絕對劣勢,久戰於咱們不利,是不是暫且退回垓下城,從長計議?”
項莊忽然勒騎而來,怒喝道:“不可!”轉而對項羽急道,“大王,而今雖然艱難,卻也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一定不能退。一旦我們退回垓下城,萬事皆休,士氣可難再鼓舞起來,而今之計唯有相信昌公子!”
“昌公子能夠說服周殷反叛,已經是出乎意料,我也甚為佩服。但他畢竟是人,不是神,況且本身不過是十六歲的小兒而已。英布是誰?那是擇人而噬的猛虎,坐鎮一方的諸侯,心誌之堅定不在霸王之下,豈是隨便誰都能夠說服的?即使用馬蹄子想,英布有什麼理由背叛劉邦,再次投靠霸王?將這兩萬將士性命寄托於十六歲小兒身上,卻不是太過兒戲?”
項羽端坐在高大的烏騅馬上,對於周圍宛如地獄般血腥慘烈的廝殺,對項莊與桓楚的爭辯,都是置若罔聞,一雙重瞳不住遠遠向著周殷、英布軍掃視著。
在最前方衝鋒的大司馬項聲這時被替換下來,氣喘籲籲策馬而回。他身邊的項氏子弟、護衛親軍,熟悉麵容已少了近半。
聞聽項莊與桓楚的爭辯,項聲歎了口氣,道:“大王,韓信大旗一直頂在我們前方。他親自坐鎮一線,掌有劉邦親賜的大將軍劍,將士沒有不敢不用命的。要是沒有外力,僅僅憑借我們,很難突破他布下的重圍。”
頓了一頓,項聲長吸口氣,沉聲道:“是戰是退,大王要早做決斷。眼下將士還有一戰之力,此時撤退,還能殺透重圍退回垓下城。再拖延下去,氣力消耗,昌公子再沒有將英布說服,我們局勢危矣,勢必要被韓信用人海戰術給活活困死。”
激戰至今,項羽還預留三千精騎作為機動,一直沒有投入戰鬥。這也是他用兵多年的慣例了,待他親自帶領三千精騎衝鋒時,也就到了最後定勝負的關鍵!
而眾將之所以當前戰鬥這等慘烈,也並不如何驚慌,就是因為有這三千生力軍精騎的底氣在!項羽親率這三千精騎,足以在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將他們安然帶回垓下城。
而垓下城內還有三萬軍隊,在大將軍鐘離眛的帶領下固守,雖然戰力與他們兩萬精騎比大為不如,但接應他們回城也不算難事。
季布的舅舅、楚軍中郎將丁固這時也忍不住縱騎上前,對項羽道:“大王,宜快下決斷啊,莫非您還真以為昌公子能說服英布不成?即使英布真能被說服,又那裡是短暫的半上午時間能夠做到的?時間太過緊迫了。”
丁固此話倒是沒有錯,以往使者遊說,都是屢次三番前往,不住的擺事實講道理說大勢,慢慢滲透,才也許有所成。而今想著半個上午時間,說服一名王侯易幟來投,這簡直匪夷所思,屬於異想天開了。
跟隨項聲退下來的黑施,聞言勃然作色,上前怒吼道:
“你們做不到的事兒,不要以為昌公子也做不到!你們不過是一群區區庸才,威震天下的大楚在你們手下敗落到而今地步,莫非以為昌公子也與你們一樣不成?
昨夜漢軍營地四麵楚歌,城內軍心惶惶,是誰出麵挽救了渙散的軍心,重整了士氣?
今日清晨,是誰預先在垓下城下設下埋伏,一舉將漢軍騎軍大將軍斬殺,五千精騎覆滅?
剛才又是誰不惜以身返險,孤身前往周殷軍中將之說服,重新易幟。
所有這些,你們所有人,誰能做到?說!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