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延啜冷冷地道:“妹妹,漢子要娶妻,就要憑本事,連這個都不敢,怎麼配得上你?”原來回鶻人家嫁娶有個規矩,男方來求娶之時,若女方家裡不願意,可命彪悍的打手將男人打跑。但若男人反將打手擊倒,證明了自己的勇氣和強壯,那女方家裡就不能再阻撓這門親事。
宋澤自然是不知道這些,隻輕輕扶住阿娜希塔,向磨延啜朗聲說道:“在下一介草民,自然是一萬個配不上公主殿下,但若怯戰,不僅丟了公主殿下的臉,更丟了漢人的臉。大王子,請賜教吧!”
阿娜希塔一呆,旋即淚水滑落,卻是激動的眼淚。她後退一步,說道:“你去吧,你要是死了,我陪你一起。”
宋澤回頭看去,見江懷珠和如煙夫人並肩立在氈房前,易偐、撒力哈和幾個灰衣竹影圍在他們四周。如煙夫人神情很是驚訝,又顯然有些不悅。江懷珠倒很鎮定,甚至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下一刻,宋澤耳中就傳來了江懷珠的聲音:“想想你會什麼...想想我跟你說過的話...”
“什麼?”宋澤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一回鶻大漢翻身下馬,站到了他麵前。這大漢手裡原本拿了一張碩大的弓,此刻已扔給旁人,顯然是近身格鬥用不上,隻赤手空拳地麵對宋澤。
宋澤掃了一眼那張巨弓,光弓弦就有小指粗,不知需要幾百斤的臂力才能拉開。眼望麵前這大漢,果然見他雙臂粗壯異常,雖在寒冬,卻擼起袖子,小臂上筋肉凹凸,如鐵鑄石雕一般堅硬。
磨延啜冷聲道:“葛勒是我軍中第一勇士,如此,不算看不起你。”
四周回鶻騎兵齊聲助威,喊聲震天。葛勒大喝一聲,揮動雙臂如一頭猛虎直撲向宋澤。宋澤不閃不避,雙掌齊出,“砰”一聲對上了他一雙鐵拳,二人均後退數步。
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招,實則大有玄機。宋澤身負藏家密宗氣功和道家的符籙三宗心法,任督已通,早已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周身每個毛孔都能感知氣流變化。
在葛勒衝過來的那一刻,他已經感受到對方豐沛的氣力,並能精準判斷其攻擊範圍。他在心裡閃過了幾種應變,發現以自己如今重傷未愈的身軀,勉強閃躲之下更容易被對方拿捏住破綻。不如以冰魄遊龍的內力相抗,用寒冰至陰之力消解他的剛猛之氣,或者還可應對。
果然,葛勒在後退幾步之後,渾身打了個激靈,神情有些不可思議。宋澤瞅準時機,欺身而上,近身廝鬥。他身形甫動,四肢便疼得如同斷裂,當下咬緊牙關,飛快使出“冰湖探月”“滴水成冰”幾招,連攻葛勒下盤。
阿娜希塔見宋澤全身上下頃刻間血跡斑斑,知他周身傷口儘數崩裂,不禁大為心疼,急拉住磨延啜的馬頭:“哥哥,快讓葛勒停手,這不公平!”
磨延啜淡淡看著場中,一言不發。阿娜希塔雖然心急如焚,但她知道此事關乎男人的顏麵,自己斷不能上前阻止,隻急得原地跳腳。
二人又鬥了十幾個回合。宋澤雖然招式精妙,內息綿長,但身體虛弱,身法遲滯,冰魄遊龍的威力難以完全施展。倒是被葛勒捏住了幾回破綻,專打在他傷口至深之處,直疼得他眼冒金星。
這葛勒也絕非庸手,一雙虎臂鐵拳有萬鈞之力,身形卻有豹的靈活,常年軍中廝殺令他臨敵之時十分冷靜,也十分殘忍,下手絕不給對方喘息之機。十幾個回合下來,已經摸清了宋澤身上的幾處弱點,正是他被南棟施刑最嚴重的地方,便集中力道專攻那幾處。
又纏鬥了幾個來回,葛勒突然瞅見個空檔,一拳直接打在宋澤左肩窩上。
那裡曾經被一根鐵鉤穿透了,將他吊起來打,如今剛好了幾天,正是碰不得的地方。這一拳下來,宋澤再也忍不住,痛哼一聲,吐出一口血來,捂著傷口急速後退。
阿娜希塔尖叫一聲,便要上前,卻被磨延啜一把拉住,又令士兵將她擋在後頭。
葛勒哪裡容得宋澤喘息,立刻飛撲過去,揮拳便打。電光火石之間,江懷珠的話忽然湧入腦中:“想想你會什麼...想想我跟你說過的話...”
宋澤目光一亮,他明白江懷珠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