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循環往複,彼此交叉,蠱蟲也不斷繁衍,誕生了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蠱蟲,毒性越來越強,藥效也越來越讓人意想不到。
不過,那都是九年前的事了,那時候藤蔓還未覆蓋住整座木屋,各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蠱蟲也隻是繁殖了四五代。而如今九年過去了,實不知那地牢裡變成了什麼樣子,有多少新的蠱蟲悄然降生在這世上。
辰兮想著這些,不禁有些反胃。儘管已經見過了大風大浪,但十三歲初出茅廬的時候,親眼見到那一對被綁在一起的男女,最終在“十年生死蠱”的折磨下化為一灘膿水,還是在腦海中留下了極其難忘的記憶。
尤其是在失明的那半年裡,在黑暗裡總能想起他們死前的慘狀。整整六個時辰的漫長折磨,五臟被一點點啃噬殆儘,最後蠱蟲從眼睛裡鑽出來,掉在鼓脹的薄薄的肚皮上。從他們的肚皮破裂,膿水流出,到最終咽氣,又度過了一個時辰。沒有東西可吃的蠱蟲全部湧到頭上,開始啃噬他們的腦仁和五官,直到它們將頭皮也啃得千瘡百孔,才算是結果了這兩個人。
雖說這是歐金秀在懲罰偷偷養了外室的丈夫,但這樣的死法也委實太過殘忍,足見此女行事偏激異常。
那苗人將三人帶到屋前,示意他們止步。片刻之後,屋裡傳出一個聲音:“你又來了,我就知道你還會來的。”那聲音笑了笑,“你師姐來取蠱的時候,我本可以不給她的,但我想著或許能有機會再見到你,心裡覺著有趣,也就給她了。”
“你怎麼知道她會用在我身上?”辰兮問道。
“女孩子麼,又是在那個花兒一樣的年紀,什麼情感都是最強烈的。”那聲音笑道,“愛呀,恨呀,嫉妒呀,我也是打那時候過來的,有什麼看不出來?況且——我是先見了你,再見了她,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差彆了。你當時雖然隻有十三四歲,但已經很能看穿人的脾性,你在被老頭子抓住的當口,就立刻想到可以利用我來自救——老頭子既縱容我煉製古方秘術,為我打造了這地牢,又任由我用這東西殺死了自己的丈夫,試問天下有幾個父親能做到?所以你斷定他必定是對女兒極其嬌慣的...嗬嗬,而我能有如今這般行事,打小也一定是膽大妄為,視人命如草芥,於是你仿照著我的行事,竄到跟前一刀割斷了老頭子的胡子,又把山寨上上下下搞得雞犬不寧、人人自危...哈哈哈,你倒真的一下子就讓我爹想起了我小時候的樣子!你很幸運,我小時候真的弄斷過他的胡子,不過麼——是趁他喝醉了酒熟睡的時候,用火燒的...嗬嗬,你分寸把握得很好,雖然大大折騰了一通,但卻沒有傷寨中人的性命,所以在老頭子又把你抓回來的時候,就沒想再要你的命,隻是對你施以懲戒而已。”
歐金秀歎道:“如此反其道而行之的自救法子,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在片刻之間想出來的,唉,我當時就想呀,等這小姑娘長大成人了,我一定要再見見她。嗬嗬,想不到過了幾年,你師姐也找上門來,她的行事風格就無聊多了,隻一味耍狠傷人,外加挑唆和威脅,沒意思得很。但她既然指明要‘十年生死蠱’,一定是去做一些有趣的事,這事兒多半還跟你有點關係,所以我假裝屈服,讓她把蠱盅帶走了。哎呀,真是兜了一個大圈子,不如你給我講講,你師姐走了以後都發生了什麼事兒?”
辰兮聽完這一大通話,淡淡說道:“好啊,你幫我一個忙,治好了我朋友的傷,我給你說上三天三夜,包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