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拍下去,高晃頓時感覺不妙——這妖女好像本身就受了很重的內傷,全身氣息紊亂,幾乎快要走火入魔。而且自己這一掌正中神藏穴,和方才陸昭那一鞭打傷的雲門、屋翳兩處連在一起,直接撕裂到了胸口的玉堂穴,打斷了她的任脈中樞。
辰兮接連後退,彎腰吐出一口血。崔放立刻拉緊了鐵鏈,防備她有什麼變故,但他很快發現辰兮的身子變得像一簇稻草,失掉了重心,一直凝聚在她身體裡的那股氣力散了。
這對習武之人來說絕不是好事,崔放皺眉盯著她,心裡暗暗惋惜。雖然侯爺並不在意辰兮會不會武功,他需要的是她的頭腦和心智,但若這一身絕妙的功夫就此廢了,對她而言無疑是莫大的損失。
辰兮還未直起身來,呂廉已經間不容發地一劍刺出。蓬萊劍法輕巧靈動,隻見白光一閃,宛如一條銳亮的絲線,瞬間纏繞在辰兮手腕上,“噗”一聲輕響,挑斷了她右手手筋。
“少——”厲容再也忍不住,長生也未來得及攔住他,他已經衝了出來。然而下一刻他還是硬生生停在原地,因為他看見辰兮抬起頭,用無比淩厲的目光狠狠瞪了他一眼。
辰兮的眼睛透過披散的長發,依次看過解憂穀中的每一個人,千言萬語都化作這一道懾穿人心的紅芒,如冥界的厲鬼,如天界的神魔,如同漫天星辰轟然墜入深淵,又在深淵之中喚醒了至深至暗的獸。
...沒有人敢違拗她,解憂穀眾人俱都安靜下來,隨著辰兮目光所到之處,徹底放棄了解救她的心。
呂廉又作勢偏轉劍鋒,然而手腕剛一動,一道銳利的真氣就擊穿了他的腕骨,長劍脫手掉落。
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呂掌門的手腕也不想要了麼?”
呂廉心知理虧,方才是自己想趁機再廢了妖女的左手,惹得雲宮動怒。想到對方輕易便可殺了自己,也不禁有些後怕,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崔放走過去輕輕扶住辰兮,問道:“高掌門,呂掌門,現在解氣了麼?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高晃見崔放已經臉色不虞,可想而知侯爺也必定不悅,如此重傷這妖女一場,也算是對中原武林有了交代,便立刻說道;“當然,我等有言在先,今日過後萬事揭過,解憂山穀中的諸位往後就是朋友了。至於這妖女,當然交由侯府處置,我等皆無異議。”
“好,諸位,後會有期。”崔放橫抱起辰兮,由親兵簇擁著上了馬,朝山穀外離去。
山頂上,雍鳴淡淡說道:“多謝侯爺配合。”
崔桓疲倦地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微笑道:“多謝你不殺之恩。”
“你的事,我沒興趣。”雍鳴說道,“師父也沒興趣,‘飛花令’不過是她老人家的樂子罷了。”
“嗬嗬嗬,我就知道。”崔桓笑得很愉快,“這位千淨觀音大師,其實和我一樣,都是拿這世間的人取樂罷了。”
“你被盯上,也算你倒黴。不過麼,今後你若不想再倒這個黴,那就安分一點,彆太過分。”
“過分?”崔桓笑道,“你是指對江湖,還是對我那外甥女?”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雍鳴:“這句話是雲宮的忠告,還是你本人給我的警告?”
“都一樣。”雍鳴背過身去,冷笑一聲:“不必把誅心這一套用在我身上,侯爺大人,我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