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心狠手辣,一樣的草菅人命。
但不一樣的是,她們都是女人。
女人對女人,往往還要更狠毒一些。
整個女工營也分八塊,負責夏景昀一家女性親眷所在這一塊的,是一位姓劉的老婦人,被眾人私底下稱作劉婆。
她此刻正緩緩踱著步子,乾瘦的身子微微縮著,一對三角眼,如窺視外界的老鼠一般,在眾人身上掃過。
眾人如芒在背,如坐針氈,隻能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手裡的活計上。
啪!
一記鞭子抽在夏景昀的伯母背上,雖然比起勞工營那邊監工的鞭子輕了許多,但細皮嫩肉的婦人們一樣痛苦不已。
夏景昀的伯母身子一顫,連忙重新忙活起來。
“在老身眼皮子底下還想偷懶?活膩歪了!”
劉婆冷哼一聲,尖著嗓子開口,“哪個賤皮子想要挨鞭子的,儘管試試!”
過了不一會兒,哐當一聲,一個身影頹然跌倒在地,引得眾人齊齊側目。
赫然正是方才挨了一鞭子的夏景昀伯母。
以前的她,雖然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小姐,但怎麼也是個殷實家庭的主母,何曾吃過這等苦。
剛到這兒的前幾天,是身體的疲憊,慢慢就開始煎熬心神,直至徹底精疲力竭,整個人枯萎了下來。
方才的她就已經在精疲力竭的邊緣,手上動作一慢,被劉婆抽了一鞭,強打精神忙了一陣終於一下子暈了過去。
坐在她身旁的妯娌跟女兒趕緊伸手來扶,夏景昀的母親連忙道:“大人,她今天的工我替她做完,你讓她休息一下,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我求求你了。”
“呸!賤皮子!死了就死了!給老娘起來!”
劉婆卻壓根不管,上麵早就交待了,在這個勞工營中,苦工不過就是耗材,讓她們根本不必憐惜,完成上頭交待的任務為要。
於是,她直接拎起鞭子朝著倒在地上的女人劈頭蓋臉抽去。
這一鞭子,若是落實了,臉上少不了皮開肉綻,這張臉便算是不毀也要醜上不少。
於是,一旁的年輕女子連忙撲過去,護住母親,打算用後背硬接這一鞭。
鞭子落在了她的身上,暴怒的劉婆卻忽地一愣。
夏景昀的母親也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驟然變得驚恐起來。
她還沒來得及想到辦法,劉婆已經走過去,一把扯開了年輕女子的外衣。
腰身上,竟裹著一圈漁網布!
片刻之後,劉婆看著卸下漁網布之後,身形立刻變得婀娜起來的年輕女子,輕笑了聲,“我說這鞭子響聲不對勁呢!嘖嘖,這身段兒,管事大人定然喜歡,藏著掖著乾嘛呢?伺候好了管事大人,怎麼不比在這兒受累強。”
她盯著年輕女子的臉,伸手摸去,摳下一顆痦子,“果然,這臉上的痦子也是假的呢。想來是個標致的美人,嘿嘿,老身能不能發財,就看你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夏景昀的母親連忙撲上來,抱著劉婆的雙腿,“大人,她還是黃花大閨女,要伺候管事大人,你送我去吧,我也纏了漁網,身段兒尚可,定然不會壞了大人的好事!”
想要之前那些容貌身段兒尚可,被選走之後再無音訊的女子,誰都知道那不可能是什麼好事。
年輕女子哭著道:“嬸嬸......”
劉婆笑容冰冷,“看來你們還是大戶人家的啊,放心吧,怎麼能少了你的份兒。你侄女去侍奉管事大人,但管事大人還有護衛呢,不愁沒人要。”
她就像好心的鄰居大娘在跟人拉著家常一般,“你們想啊,跟了管事和護衛,吃香的喝辣的,哪兒用得著受這些罪。把他們伺候好了,還能給你們的父兄、男人說兩句好話,讓他們吃兩頓飽飯,他們不僅不會怪你們,還會感激你們,恨不得自己也長了那玩意兒,能換得幾頓好吃好喝呢。”
這樣的話,讓眼前的兩位女子如墜冰窟,麵色慘白,渾身顫抖,眼神中流露出純粹而徹底的恐懼。
而地上,悠悠醒轉的婦人聽了一半,腦袋一歪,又暈了過去。
這並非是死局,因為死,對此刻的她們來說,都是一件奢望。
一旁的其餘女人們也流露出感同身受的憐憫。
她們和大多數人一樣,明明自己也很慘,卻偏偏瞧不得人間疾苦。
可是,她們也沒辦法。
進了這勞工營,一切的財富、地位都成了雲煙消散,剩下的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身軀。
但比起曾經被淩辱糟蹋的,以及眼前這三位即將被淩辱糟蹋的,她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運。
“可惜了,藏了這麼久還是沒藏住。”
“挺好的三個人,這下子就要沒了。”
“哎,管好自己吧,爭取活著出去。”
“都到了這兒了,早死晚死都一樣,我倒寧願清清白白去死。”
“誰說不是呢!”
就在這時,外麵遠遠走來一個護衛,朝著劉婆招了招手。
劉婆連忙讓旁邊的監工幫忙將夏家這三個女人綁了,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嬸嬸!我不要!我不要去被人糟蹋。”
夏景昀的母親長歎一聲,心裡默默道:夫君、高陽,永彆了。
她已經打定主意,尋機自儘,決不能被人糟蹋!
片刻之後,劉婆走了進來,三個女人登時身子顫抖了起來,就像是等待劊子手落下大刀的死刑犯。
“夏張氏、夏李氏、夏寧真!你們可以走了!”
“我不要!我就要在這兒!你敢讓我走我就死給你看!”
一意赴死的夏景昀堂妹夏寧真慨然站起,一臉決然。
沒想到劉婆卻是一臉喝了金汁的樣子,“我說你們可以走了!離開這勞工營了!自由了!”
三個女人愕然呆立。
剛才還在裝暈的伯母也騰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