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雄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嗯了一聲,“嗯,此事有理。再養幾天,我也出去看看能不能尋一個看家護院的活計。這麼大一個家,總不能將擔子都壓在小輩和女人身上。”
說完,兩個人卻又同時沉默。
兩人都已是四十出頭的年紀,不複年輕力壯,想要找個能養活一家人的活兒又哪有嘴上說的那般輕鬆。
過了一小會兒,夏明雄輕聲道:“高陽真的要去參加那個什麼文會?”
夏恒誌低低地嗯了一聲,“讓他去吧,呆在家中也無所事事,寒窗十餘載,不能參加科舉,有這樣一場文會也算展現一下平生所學,全個念想吧。”
夏明雄想了想,“也是,他是你教出來的,也沒出去求過名師,參加一下文會,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正好熄了那個心思,不一定是壞事。”
“大哥。”
“嗯?”
“你快早點睡吧。”
......
第二天,夏景昀起了個大早,起來慢慢洗漱乾淨,吃過早飯,走出了門,一路朝著縣衙旁邊的文會會場而去。
一路上,那些沿街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就好像直播間有了增強現實技術一樣,看得人熱血上頭。
最能堅持的節儉果然是沒錢,夏景昀壓根就沒有起什麼彆的心思,徑直穿過紛擾,來到了目的地。
昨日還是一片狼藉的地方,如今已經搭建收拾完畢,一隊兵丁手持兵刃,圍出一方空地,也將圍觀的人群隔開。
一座高高的台子搭在一頭,紅綢鋪地,彰顯出喜慶和尊貴。
台子上擺著幾個案幾和椅子,想來是給那些聲名赫赫的大儒坐的,用來主持文會,評判優劣。
場地兩側是觀禮台,各自擺著幾排椅子,這應該就是留給觀禮的權貴們的了。
場地正中,漸次擺著四張寬大的案幾,每個案幾之前,擺著一張椅子,就仿佛通向高台之上,需要過這四關一樣。
雖然不知道這是要乾嘛,但肯定這就是文會的核心場所了。
在高台正對的另一端,則是一排排的長條凳,不用說,這就是給這些參加文會的書生學子用的,因為裡麵已經三三兩兩站了好些個書生了。
夏景昀交了報名憑證,成功被放了進去。
裡麵的人瞧見一個生麵孔,便有自來熟的人主動上前攀談,“兄台,在下江安縣徐大鵬,字伯翼,這廂有禮了。”
夏景昀對這種問候的話還有些陌生,遲疑了一下,“萬福縣夏景昀,字高陽,見過徐兄。”
這名字也是陌生,徐大鵬便問道:“高陽兄如今師從哪位大儒啊?”
夏景昀笑了笑,“在下就是來見見世麵,比不得諸位高才。”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已經自認不足了,徐大鵬態度也客氣道:“哪裡哪裡,都是共襄盛舉嘛!”
“伯翼兄謙虛了。”夏景昀笑著問道:“請教伯翼兄,這文會都有些什麼活動啊?”
徐大鵬聽完嘴角抽了抽,你還真是來見世麵的啊,這都不知道。
“通常文會都是飲酒行令,或者玩一玩投壺、樗蒲、雙陸之類,但此番乃是為了共襄盛事,為德妃娘娘賀,文會自然不會有飲酒作樂之事,瞧見那四張案幾了嗎?分彆是字謎、對聯、數算、吟詩。前三關都是雅趣,最終要以詩文定勝負。”
“多謝兄台解惑。”
“這都是些誰都知道的,不算什麼,伱一會兒就老實跟在我旁邊,彆去丟人現眼。”
瞧見夏景昀連最基本的東西都不懂,徐大鵬的語氣也變得隨意了不少。
正說著,忽然身邊一陣騷動,好些人都站起身來。
夏景昀扭頭看去,隻見一個樣貌普通的年輕書生走了進來,已經進來的書生裡至少有三分之一都迎上去恭敬行禮,“子澤兄!”
徐大鵬也麵色一變,“哎呀,光顧著跟你聊天了。”
說著便快步迎上去,“徐伯翼見過子澤兄!”
那位年輕書生溫和回禮,然後平靜地在第一排坐下。
夏景昀小聲道:“伯翼兄,這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