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夏公子不僅文才驚世,更有此等武略,文武雙全,實是世所罕見呐!”
“我本以為夏公子有傳世之詩才已經足夠了不起,沒想到還對戰事有著這等獨到之見解,哪怕是陛下見了,恐怕也得問一句,這是誰家兒郎,羞煞滿朝公子啊!”
“老太爺,夏公子乃是您的徒弟,有此徒兒,必當青史留名,為後人所仰望啊!”
眾人紛紛開口誇耀,那言語中的推崇和諂媚,讓夏景昀這個厚臉皮都有些不好意思。
什麼商人談生意那都圖一樂,真正的厚臉皮都在廟堂!
衛遠誌開口道:“此番大事抵定,全城得安,所賴娘娘運籌帷幄,鎮之以靜,方有城中井然有序之結果;所賴夏公子見微知著,料敵於先,智計百出,禦敵於城牆之外;姐弟同心,內外皆安,實乃國朝之幸,實乃我等之幸,謝娘娘,謝夏公子!”
眾人連忙跟著他一拜,給夏景昀嚇了一跳,連忙看了一眼阿姊,沒想到德妃卻回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諸位快快請起,我就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怎麼就能當得起這般讚譽。”
衛遠誌擺手道:“夏公子切莫妄自菲薄,我等都已經看在眼裡,你之功勞,當得起我等這一拜。”
那我是不是該念兩句詩
夏景昀乾笑兩聲,正待說話,一旁的老尚書一臉喜愛地看著他,“高陽,接下來到州城入學之際,上老夫府上坐坐,可好?”
夏景昀連忙拱手,“固所願,不敢請爾!但我這能不能入州學,都還是兩說之事,恐辜負老尚書厚愛。”
“誰敢!”老尚書哼了一聲,“鄭家父子興兵作亂,他宋彥直不過待宰羔羊,老夫提議由蘇大儒出任學正,奏報朝廷,諸位誰認同,誰反對?”
“願附老尚書驥尾!”
眾人轟然答應,接著又有一幫拿得出手的州中權貴,紛紛上前表態,邀請夏景昀未來過府一敘,夏景昀一一回應,得體而穩重。
德妃看得微笑頷首,欣慰而開懷。
“夏公子,不知你可曾婚配,老夫有一嫡女”
不等夏景昀問一下長得漂不漂亮,德妃便已連忙阻攔,“咳咳,高陽時年尚小,未能及第,此時容後再議。”
眾人也立刻反應過來,夏景昀才華如此,文韜武略,未來的婚配,恐怕就是德妃一係最關鍵的一次落子,怎可能就這麼輕易地許諾出去!
按照這般發展,若是他能順利中得進士,未來不是中樞重臣,或是開國國公,怕是都不敢提與之聯姻之事。
帶著心頭的各種心思,眾人在德妃的指示下各自回到住處,用後半截黑夜,平複一顆悸動不安的心靈。
——
江安城北,鄭天煜扶了扶頭上歪著的頭盔,指著地上插著的一個個火把,“父親你看!”
同樣一身狼狽的鄭遠望須發淩亂,在田四等人的攙扶下過來,看了一陣,沉默不語。
田四瞧了一眼便反應過來,恨恨罵道:“他娘的,無當軍太狡猾了!中計了!”
一個時辰之前,後方突然出現的不知數量的援兵,讓他們瞬間驚懼起來,而城中又突然衝殺出一支騎兵隊伍,本就在前衝中亂了陣腳的軍陣在慌亂和騎兵的衝擊下迅速崩潰。
陣型一亂,步兵在騎兵麵前那就跟待宰的羔羊沒什麼區彆。
他們看似裝備精良的數百死士外加幾百精挑細選的山賊,在兩支無當軍騎軍揮舞的刀槍下,化作了一具具裝備精良的死屍,倒是沒辜負那些苦心孤詣私運出來的鎧甲。
鄭遠望從沉默中回過神來,“敗兵收攏得如何了?”
田四有些忐忑地開口道:“死難者五百餘,傷員兩百多,隻剩不到三百能戰之士。而且勞工營的勞工已經悉數潰散。”
鄭天煜抿著嘴,父親苦心孤詣多年,多方籌謀,成功將無當軍數千大軍調離駐防之地,又成功將武裝了朝廷兵甲的千餘精兵偷進了無當軍的防禦圈中,隻要在內應的配合下,拿下幾乎沒有守衛的江安城,就能挾一州權貴、無數錢糧而開大業。
但如今,內應被殺,勞工被打散,己方最根本的一千精兵,已在對方讓人完全意想不到的突襲之中,在刀槍鐵蹄之下,喪失殆儘。
反旗已舉,前路就如眼前的夜色一般,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哈哈哈哈哈!”
一片愁雲慘淡之中,麵對著這般局麵,鄭遠望卻忽地大笑起來。
鄭天煜登時擔心起父親的精神狀況,連忙問道:“父親何故發笑?”
鄭遠望扭頭遙望著江安城的方向,“我笑那金劍成無謀,夏景昀少智,此刻若能豁出來,以一百騎兵銜尾追殺,我等何來整頓敗軍之機,皆死無葬身之地也!”
鄭遠望聲音一沉,“既然他們龜縮不出,容我等緩了這口氣,那便讓他們看看,何為卷土重來!”
他朗聲道:“今日一敗其罪在我,但我們仍未到窮途末路之時!”
“江安城,依舊隻有那些守軍!而老夫心腹賈鬆之,已儘起郡中千餘精銳,昨夜已從郡城出發,稍後便將來此接應!”
“老夫原本是想要他們協助守城的,既然如此,我們便豁出一切,再送他們一份驚喜!”
“諸位,打起精神,勝負未分,明日隨我一戰而定江安!”
“是!”
——
等待眾人走後,一身是血的夏雲飛和李如火兩人才走了過來。
“喝兩口?”
李如火拋過來一個酒壺,金劍成伸手接住,灌了一口,然後將酒壺遞給了夏景昀。
夏景昀:???
我感覺我現在很虛,能不能先睡一覺?
另外,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一種隨口而入的病毒叫做幽門螺旋杆菌?
他默默將酒壺遞到嘴邊,猛灌了一口。
???
這一次,輪到李如火跟金劍成疑惑了,這兩個貨在酒壺裡裝的是最烈的燒刀子,本來是打算看夏景昀笑話的,沒想到夏景昀眉頭都沒皺一下。
夏景昀白了兩人一眼,等我今後騰出手來,給你們弄點台子,有你們哭的時候!
旋即將酒壺拋給夏雲飛,笑著道:“大哥,辛苦了。”
夏雲飛一把接過,憨厚一笑。
“哎,可惜了,沒能銜尾追擊,將鄭家父子直接擒住,大功一件啊!”
李如火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城牆遺憾道。
金劍成癟了癟嘴,“行了,德妃娘娘願意讓我們出城一戰,都是頂著天大的壓力了,真當這滿城權貴都是泥菩薩沒火氣不成?不然你以為我們四百人打個一兩千烏合之眾還能有什麼問題?”
夏景昀也疲憊地坐下,緩緩道:“不管怎麼說,眼下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等人手回來,穩固了城防,再慢慢清繳吧。”
李如火忽然小聲道:“先前在外埋伏的時候,我碰見了一個人。”
聲音漸漸壓低,漸不可聞。
聊了一陣,四人席地而坐,遙望著天上皓月疏星,和它們在人間倒映的零星燈火,笑意慵懶而滿足。
夜色深重,四個人縮進了城樓那小小的房間中,一人裹張小毯子,閉目養神,養得鼾聲陣陣。
直到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小兵匆匆跑來,“將軍!發現大股部隊自城南出現,正繞行朝北而去!”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