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眾人的神態,李天風心頭得意地冷笑一聲,一拍驚堂木,冷喝道:“呂豐源,你可認罪!”
呂豐源腰背挺得筆直,淡淡道:“李大人,你可知罪?”
???
驚呼聲幾乎是瞬間就從這些旁觀士紳的嘴裡發出,這什麼情況?
李天風臉色一橫,“本官在問你!你若是這般蔑視公堂,本官可奏你罪加一等!”
呂豐源絲毫不為所動,“本官也在問你!你身為禮部侍郎,代行州牧之責,本官自認十分配合於你,亦不曾交惡,誰知你為了獨攬大權,竟陷害於我,將我打入牢中。在未定罪之時,便去帽上枷,蓄意羞辱。”
他聲音一沉,“本官身為一州佐官,身上還兼有爵位,罪行自當交付有司,你憑什麼給本官定罪?你置朝廷律法於何處!難不成這泗水州,真就是你李天風一手遮天?這還是大夏朝的天下嗎!”
慷慨激昂的話語說得李天風沒來由地心頭一慌,差點被對方繞進去,但好在立刻反應過來,再度一拍驚堂木,“混賬!朝廷律法,造反之賊,可臨機處置,不受官爵所限!你勾結亂軍,試圖坑害德妃娘娘乃至一州官吏士紳,證據確鑿,且行凶作亂被當場擒獲,可謂鐵證如山,本官將你就地格殺都不為過,你還有何麵目在此狡辯!”
呂豐源嗤笑一聲,“這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我在州城,叛亂遠在江安,與我有何乾係?你要栽贓未免也太牽強了些!”
“當日無當軍抵達,你卻直接派兵包圍了本官住處,限製本官自由,可有此事?鄭家父子在兩軍陣前,數千人親耳聽聞,他與你勾結,意圖獻城,鐵證如山,兩相印證,你還有何話可說!”
“哈哈哈哈!”呂豐源搖頭感慨,“好一個好心當做驢肝肺!”
他目光掃向在座士紳,“當日城外忽然出現大隊人馬,聲稱是無當軍敗軍,德妃娘娘和諸位已經陷於賊手,本官知曉你這位李大人初來乍到,怕你慌亂失措,連忙派了一隊人馬前去保護他周全,沒想到這竟成了我的罪狀。諸位,你們說,這荒謬嗎?我冤枉嗎?”
一幫士紳連連點頭,旋即又反應過來,連忙搖頭。
“呂豐源,任你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事實,當日你帶兵攻入我的住處,直接明言州城即將失陷,德妃娘娘守土有失,本官這個州牧當不下去了,在場眾人皆聽聞,皆可為人證!”
“行啊,那就請李大人把人證帶來吧!”呂豐源絲毫不懼,“但是,彆帶你府上人,那誰都知道你府上之人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如何令人信服?”
“你!”李天風神色一滯,在場的除了他府上人,就是當日呂豐源帶來的死士,這幫人雖然已被收押,但在呂豐源一係諸人刻意散布的流言之下,一個個嘴巴嚴實得跟什麼一樣,如何敢站出來指證。
“沒有,是吧?”呂豐源哼了一聲,“因為這根本就不存在!至於那鄭家父子的攀咬,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來,這是一派胡言,本官堂堂一州長史,勳貴之後,怎麼可能與叛軍有勾結?但偏偏你李大人就是信了,我在想這是為什麼呢?是你蠢嗎?不,你聰明著呢!”
呂豐源朗聲道:“因為,你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我背後的人。所以,你迫不及待把我打成反賊,你費儘心思搞這一出連夜提審,你千方百計想要順著這條線去牽連上我背後的人,替你的主子出力,真是好一條忠犬啊!”
“你你一派胡言,血口噴人!”李天風到底是翰林出身,未經過太多事情,在呂豐源的胡攪蠻纏之下,大失方寸!
呂豐源冷冷一笑,“但是,不管是你,還是你背後的人,都給我聽清楚了,有些人不是你們隨便得罪得起的,彆以為會吹點枕頭風就可以肆意妄為了,這天下,是我們勳貴陪著太祖一起打下來的!我們三百年的底蘊,隨便漏一點就讓你們這些幸進的泥腿子吃不了兜著走!”
他的目光盯著李天風背後那張牆壁,目光充滿了嘲諷,“還想爭?你爭得過屍山血海鐵打的功勳嗎?你爭得過三百年綿延不斷的聲勢嗎?你懂什麼叫勳貴嗎?”
“回京之後,你會看見的。”
說完呂豐源轉身,看著衙役,“愣著乾什麼,送本官回牢,天晚了,本官要休息了。”
衙役下意識挪了腳步,但最終沒敢動彈。
一旁的官員士紳們卻齊齊起身,朝著李天風拱手,“大人,我看今夜不如就審到這兒吧?”
你們
李天風目光噴火,似要擇人而噬,但終究也明白,這是一個難得的台階,揮了揮手,失魂落魄地癱在椅子上。
於是,士紳們立刻起身,恭敬地護送著呂豐源朝外走去。
本該護送的壓抑,都被他們擠到了更後。
這幅畫麵,就這麼展現在了州衙外,圍觀的群眾麵前。
詭異、荒誕、囂張。
這就是勳貴,這就是大夏朝野最強悍的一股勢力。
為什麼呂豐源腰背那麼挺直,因為有的是人給他撐腰啊!
李天風又如何?甚至德妃又如何?
在這一片震撼和阿諛之中,伴隨著一陣噠噠的馬蹄聲,一個冰冷的聲音,有些不合時宜地響起。
“呂豐源?”
剛剛走出州衙大門的呂豐源抬起頭,借著四周的燈火看向眼前之人,在瞧清楚那張臉之後,他愣了一瞬,一直倨傲的神情猛地一變,變得諂媚和恐懼起來。
“玉玉虎公子,你也在啊?”
薑玉虎神色漠然,“你知不知道,這一次,我無當軍死了一個都尉,一個百夫長,二十三個弟兄?”
呂豐源神色再變,連忙道:“玉虎公子,這是個誤會。”
薑玉虎道:“你有沒有什麼遺言?”
“啊?”呂豐源一時沒聽清楚。
“算了,勾結反賊之人不配有遺言。”
薑玉虎淡淡說了一句,從馬上拎起長槍,精準地刺中了呂豐源的咽喉。
長槍抽出,幾滴鮮血濺在了諂媚地圍在一旁的士紳臉上。
看著呂豐源瞪大了一雙震驚的眼睛直直倒下,薑玉虎啐了一口,
“勳貴?老子就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勳貴!”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