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腹們也都放鬆了下來,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蘇老四。
蘇老四在樓前勒馬,忽然瞧見了地上的屍首,微微側目皺眉一看,原本平靜的麵容陡然一變,翻身下馬,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地,連滾帶爬地衝到跟前,驚呼道:“三哥?!”
“誰乾的?!這他娘的誰乾的!”
蘇老四跪在地上,抱著蘇老三的屍首,狀若癲狂,憤怒地朝著一旁的蘇炎炎吼著。
咆哮聲清晰地傳進了眾人的耳中。
“四爺,這是二爺的安排,怎麼?你還有疑問不成?”
一個蘇家二爺的心腹冷冷開口,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二爺的跟屁蟲,蘇家嫡係中混得最沒有人樣的老四,神色中隱隱帶著倨傲。
蘇老四驟然抬起頭,目光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家二哥,死死盯著,寒聲道:“這是你乾的?”
蘇家二爺微微皺眉,淡淡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好好去做你的事。”
“做我的事?什麼事?繼續幫著你殘害嫡親手足嗎?”
蘇家老四的一聲怒吼,讓在場眾人齊齊一愣。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蘇家老四都是那個跟在蘇家老二屁股後麵,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窩囊廢,甚至當初他看重的一房美妾被蘇家老二看上了,直接收入房中,他也隻能雙手奉上,默不吭聲。
蘇家二爺也是稍稍有些意外,旋即麵沉如水,“蘇元傑!注意你說話的態度!看清楚你是在跟誰說話!”
若是以往,這般一聲怒斥,蘇家老四便會立刻像是被馴化了溫犬,想起過往被馴化的歲月,重新溫順下來。
但今日,聽了他的話,蘇老四卻不為所動,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輕蔑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我很清楚我在跟誰說話,蘇元任,你太令我失望了!”
被直呼其名的蘇家二爺難以置信地自己方才聽到的話,“蘇元傑!你瘋了嗎!”
“我沒瘋,瘋的人是你,你被權力和利益,逼瘋了。”
說完,蘇老四伸手想要將他死不瞑目的眼皮合上,但又停住,“三哥,既然你睜著眼,那就睜著吧,看著這個殘暴不仁,殺害嫡親手足的人,今日到底是何下場。”
他抬頭看著樓頂,“二哥,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因為,你不配了!”
“過往我願意忍你,讓你,追隨你,是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也是個能人,我這一輩子沒啥野心,也不願勞心勞力,有你們在前麵遮風擋雨,我得個衣食無憂,也就行了!”
“你搶奪炎炎的家主之位時,我沒有阻攔,因為我覺得,炎炎年紀尚小,未來有太多不確定之事,又是女流之輩,你能執掌家業,對蘇家的存續也算是有那麼些好處的。”
“你和三哥爭鬥的時候,我也沒有阻攔,因為我覺得,三哥雖然豪爽好義,但性子急躁,不適合執掌家族。”
“但現在,你居然害了三哥,還當著這麼多貴客的麵。於手足而言,你不是一個合格的兄弟,甚至都不能算作一個人!於家族而言,你的所作所為純粹是在令家族蒙羞!兄弟相殘,橫屍當場,倫理儘喪,遺臭萬年,這就是你這個自封的家主給蘇家帶來的東西嗎?!”
說到最後,他甚至都帶著憤怒的嘶吼。
嶽陽樓頂,蘇家二爺卻已經漸漸平靜下來,聞言冷笑一聲,“你就是我的一條狗,居然也敢在此狺狺狂吠,不自量力,你憑什麼敢這麼跟我叫囂?你拿什麼跟我鬥?”
蘇老四的臉上,露出一聲冷笑,“我告訴過你,有些事,隻是我不想,不是我不能!”
“這些年,你的產業都是我在幫你打理,你覺得那些人是認我還是認你?”
“如今青山郡守是我妻弟,你說他認我還是認你?”
“你身為嫡子,大哥不在你便是長子,但你殘害手足,暴虐無度,你說族人們認我還是認你?”
“你身為長輩,卻想著欺壓晚輩,而我卻隻會擺正位置,儘心輔佐炎炎侄女,你說族人們是認我還是認你?”
他扭頭看著身後的數百族兵,指著上麵的蘇家二爺,“諸位,你們都是蘇家人,你們願意為這樣一個人賣命嗎?願意的,舉起你們的手臂!”
說完他轉過身,直接背對著那幫族兵,看著頂樓眾人,“我看都不看,隻要有五十個人舉手,我轉身就走!我敢賭,蘇元任,你呢?你敢嗎?”
在他身後,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中,數百蘇家族兵,左顧右盼之下,竟無一人舉手。
蘇家四爺傲然而立,雖站在樓底,卻仿佛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蘇家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