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昀不依不饒,目光灼灼。
趙老莊主無奈道:“我這一身本事,炎炎丫頭學了一小半,剩下就剩點搜集情報的能耐了,你手邊有合適的人,扔給我,我給你教上一年,保管你在情報信息之上,不會落後於彆家。旁的事,我是真不想太摻和了。”
夏景昀大喜,“多謝老莊主。來,老莊主,我扶著你,走路彆摔了。”
“老夫山路走得比你多!”
“那不一樣,萬一您老今天見到我這麼好的後輩,心裡太過開心激動,一下子踩空了呢?”
“你是不是有點過於不要麵皮了?”
“在您麵前,我就是個小孩子,哪有什麼好裝的。”
慢慢走下山,夏景昀將趙老莊主送回住處,剛剛坐下,白雲邊好奇湊上來,正要開口,就聽見院外傳來族兵守衛恭敬的問候,“大小姐!”
白雲邊幽怨地看他一眼,默默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坐到了一旁。
也不知是幽怨沒滿足他的好奇心,還是幽怨蘇炎炎還沒等他愛答不理就三天兩頭往夏景昀這兒跑。
蘇炎炎走進來,瞧見夏景昀,微微鬆了口氣,神色也恢複了從容,“夏公子今日與家父談得還好?”
夏景昀點了點頭,倒沒敢當著蘇炎炎的麵叫嶽父,“令尊氣度儒雅,讓人如沐春風,怎麼可能談得不好。”
白雲邊在一旁杵著不走,蘇炎炎也不好追問到底談了些啥,隻好說起了另一件事,“元尚叔明日便到了,屆時族裡不方便給他辦接風宴,夏公子和白公子與元尚叔交情深厚,可否替我接待一番?”
夏景昀自然點頭答應。
他心裡還有個念頭,如果蘇元尚成了一介布衣,他倒是很想將這樣一個才華出眾,能力不俗,同時還兼有血性的能臣推薦給阿姊。
一頓酒,喝完再走,時間也剛好合適。
而蘇炎炎這般做,很有可能也是猜到了某些可能,在做順水人情。
夏景昀還是不會隻覺得自己聰明,而把彆人都當傻子的。
他開口問道:“蘇姑娘,我能不能問個問題?”
“夏公子是想問我們怎麼將其救出來的嗎?”
夏景昀點了點頭,並不為蘇炎炎的聰慧感到意外。
“很簡單,我們傳訊差人去了駱家,做了補償,讓他們撤了訴,很多事情,民不舉官不究,子規縣令又滑頭,知曉此事未下定論,並未正式歸檔卷宗,所以從程序上說,元尚叔的罪責就輕了許多,而後,再找了些關係,依照大夏律,僅追究了瀆職之責,罷官還鄉。”
說完她自嘲一笑,“這種事,其實我們也知道算不得什麼正義,甚至有些枉法,隻不過”
夏景昀開口道:“我不是什麼深懷理想主義信念的愣頭青,蘇家這般已經做得比其餘的豪族和大族溫情和克製得多了。”
蘇炎炎溫婉地笑著,雙眉如遠山起伏,雙眸似星光閃耀,“夏公子說話,總是讓人這般舒服。”
“蘇大小姐,明日我們就在這院中宴請嗎?”
白雲邊看不慣這對“狗男女”在他麵前勾勾搭搭,關鍵還不帶他,開口打岔。
蘇炎炎當然能將心頭那點淺淺的遺憾藏得很好,點頭道:“嗯,明日隻需吩咐外麵守衛,自有酒菜送上。”
白雲邊點了點頭,“好,我們知道了,蘇大小姐無需擔心,請回吧。”
夏景昀:???
蘇炎炎:???
夏景昀旋即聰明的大腦一轉,“也好,白公子要休息,我送送蘇姑娘吧。”
蘇炎炎猶豫了一下,“多謝夏公子。”
白雲邊:???
看著那對般配的背影並肩離去,白雲邊心頭就一個念頭:失策了。
——
山頂墓中,院子裡,去而複返的趙老莊主和蘇老相公對坐。
一個先前並未現身的老婦人在一旁默默為他們斟茶。
趙老莊主看著蘇老相公那張不複當年意氣風發的臉,認真道:“伯元兄,真的就這麼賭了?”
“不賭不行了。”
“為何。”
蘇老相公平靜地看著桌麵,“我死了兩個兒子。”
一旁的老婦,起身緩緩離開。
趙老莊主看著她的背影,才發現,一旁的屋外,多了個香爐。
青煙嫋嫋,像是人說不儘的哀思。